猛然間心急急的一跳,衣奴還沒來得及開口,白皙修長的脖頸就被他的大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卻不敢亂動,只是怔怔的看向谷溟熵,目光迷離帶著不解。
「你是朕的人,只能待在朕的身邊……」谷溟熵的眸光帶著痴,帶著怨,亦帶著一絲薄到極致的心酸,他的手慢慢的縮攏,慢慢的加大了力度,越來越加重的力道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卻沒有掙扎,只是略帶迷離的雙眼倔強著,怔怔的看向谷溟熵,驀地嘴角費力的張開一個帶著淡淡譏諷的弧度。
「你笑什麼?」谷溟熵一愣,隨即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明明眼眸深處對她的痴對她的憐已經止不住的泛濫,但天生的那一股驕傲以及身為帝王的尊嚴容不得他向她示好。
「咳,咳……」衣奴費力的咳著,「笑話,憑什麼我該在你身邊?」
雙眸猛地一縮,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他忽然狠狠的推開她,看她跌倒在地,簡單綰起的發因動作劇烈,一下子都傾瀉下來,那麼幽深黑亮的覆上了她的臉,她的肩,讓人瞧不清她清麗淡雅的容顏。
「是嗎?朕憑什麼?那你便試試,離開朕的後果,你在乎的,朕便讓它不復存在……」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然後緩緩下蹲,輕輕撩撥開她遮面的長發,果然見著她微微翹起的唇角,含著怨恨,含著憂懼,只是那雙眼眸深處卻微微帶著一絲向往,那是對自由的向往嗎?他心跳似是漏跳了一拍,那晚谷溟岑的話語似乎還縈繞在耳畔,湛南想要的是自由,你給的了嗎?
「湛南……」他眼中慢慢的浮上了點點希望之色,刀削般的唇輕輕的靠在一處,痴痴著道,「若我放你自由,你會不會愛我,一生為我心憂?」
衣奴一愣,清麗雙眸中疑慮漸起,澀澀的動動唇想要開口,卻不料他的手頹然放開,背影蕭瑟,踉蹌著走出般若居。衣奴心中漸漸涌起一陣無力之感,心間卻是劇烈的跳動起來,他竟然也會說,要放她自由……
一襲墨綠衣衫靜靜站在般若居不遠處,隱隱見著有些落寞憂傷卻又冷酷到連背影都能灼傷人的帝王從般若居里出來,那手上還緊緊的抓著一幅卷軸;他看到一個有些老態的太監要走上前去,也被谷溟熵冷眼逼退,看到這些,他眼中忽然之間閃過一絲算計的神采。
「二哥,不要動她。」戰風冷冷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後的翠竹叢中現身,與他並肩而立。
戰青蒼白的臉上隱隱現出一抹病態的紅,他遙遙的看向那在淡薄霧氣中燭火搖曳著的屋子,沉靜的雙眼看不清一絲一毫的波動。
戰風也不看他,只是略略的看向谷溟熵消失的方向,隱有憂愁,「我們還是快些回陳國,父王該是會著急了。」
「呵呵。」戰青在黑暗中笑出聲來,他一把抓住了戰風的手臂,「你以為你的好三哥,為什麼要留我們在這里幾天,你又知不知道他早派了人去了陳國?」戰風臉上表情不變,沉聲道,「我知道。」說著,反手抓緊了他的手臂,悶聲悶氣道,「隨我出宮吧,宮門馬上要關了。」戰青也不反抗,任他一路將自己拖出般若居的範圍之內。只是,他的雙眼瞥過那間屋子,不知為何多了些別樣的情愫,說不清的感覺,令他暗自有些懊惱。
因著早朝之時,河間王谷溟岑並沒有出現,谷溟末便隨處找著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孰料,當第二日他帶著谷溟熵派來的御醫匆匆趕往河間王府之時,卻在半道上遇著了出府而來的河間王妃杜荷。
谷溟末忙讓人停下馬車,恭恭敬敬的對他的二嫂行禮,吳御醫亦是與杜荷見過禮。杜荷在馬車上掀起窗簾,見他二人行色匆忙,不由奇道,「五弟,今日怎麼如此匆忙,吳御醫這是……」她自然是想到了民間的傳言,要找清涼王,自往清風閣……想來能讓他這般心急的事必是不小。
谷溟末的臉色有些奇怪,倒是吳御醫垂首恭敬回答,「王妃,听說王爺偶感風寒,正臥病在床,臣是奉皇上之命,來替王爺瞧瞧的。」
「王爺?偶感風寒?」杜荷滿臉疑惑,抬手怔怔的托著下顎,視線在谷溟末和吳御醫臉上來回轉動,見著谷溟末漂亮的臉上越來越易見的尷尬,她才似是了然的一笑,「我正要去請大夫呢,既然吳御醫來了,就有勞了。」說著,嗔怪的看了谷溟末一眼,放下了車簾,低聲吩咐車夫回府。
谷溟末抬手擦擦臉上的細汗,這以後說話可要掂量著點了,還要麻煩別人幫忙圓謊,可真是郁悶啊。
兩輛華麗之中盡見奢華的馬車緩緩駛進河間王府,佟進一眼就見著杜荷,忙小跑過來,小聲道,「王妃,您不是請張神醫去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听的谷溟末心中猛地一跳,怎麼回事,難道二哥真的病了?他現在有苦說不出,只想狠狠抽自己那烏鴉嘴一大嘴巴。
他忽地
想起了身邊的吳御醫,不由得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幾乎是將他拖進了王府。嚇得吳御醫一個勁的求著繞。杜荷微微一愣,搖著頭也急急跟了上去。
谷溟岑的寢室之內,莫名正捧著一個裝著藥的瓷碗在伺候,他見著谷溟末急急的拎著一個人進來,不由不悅的皺皺眉,但他還是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碗,躬了躬身,道,「見過清涼王。」
谷溟末揮揮手要他免去這些俗禮,一眼瞧見谷溟岑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毫無一絲血色,他還是一身儒雅的青衫,只是就那麼安靜的躺在床上,見不著他嘴角的溫潤的笑。見慣了那麼溫潤儒雅的哥哥,猛然見著這麼好無聲息的谷溟岑,他的心猛然抽縮著,雙手大力的將吳御醫拎到了谷溟岑的床前,急聲說道,「吳御醫,快些看看,我二哥是怎麼回事?」
莫名忙自動的給吳御醫讓路,一邊也是神色擔憂的看向吳御醫。
吳御醫靜靜坐在床沿,一手捏著他那幾根稀疏的可以的胡子,口中念念有詞,「王爺這是郁結在心,又偶感風寒,只要放開心,好好調養,就會沒事了。」
「真的?」莫名怕打擾他給谷溟岑就診,一直在後面沒有開口,現在听他說出結論,心中情急,不由的問出了口。吳御醫撇頭一看莫名,嘿嘿笑道,「那是,王爺身體本就健碩,關鍵的是要懂得放的開自己……」
吳御醫又對著剛進來的杜荷叮囑些要注意的事項,便匆匆離開。谷溟末本還想再多留一會,被杜荷給勸了回去。本來熱鬧的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杜荷與莫名飛快的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