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主子。」來福,枕容見她們出來,忙迎上前去。衣奴掙扎著要推開他,卻被他因著太後剛才在殿中的話而仍是心有余悸,怎麼也不肯放手,枕容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張臉上的真誠明媚天然的笑意,一霎時竟讓衣奴想起了華兒的笑,臉色不禁一黯然,察覺到懷中之人的郁郁寡歡,谷溟熵心中一動,不由的將她的身子擁的更緊了些。
來順照著太後的吩咐一直守在門外,如今見著他們出來,不緊不慢的行一個跪禮,「奴才參見皇上。」
谷溟熵神色復雜的看他一眼,一時間已是停住了腳步,冷冷道,「華兒死的那日,你在哪里?」衣奴身子猛地一震,心微微一疼,華兒?她一下子抓緊了谷溟熵胸前的衣襟,再一下子緩緩的松了開來,那里一時之間,已是一片可怖的褶皺。
「回皇上的話,華兒是誰?奴才並不知道?」來順面上帶著迷惑不解的神色,卻忽地像是反應過來,道,「皇上說的,莫不是前不久自殺而死的虞美人?」
「華兒不是自殺,不是。」衣奴揪緊了自己的心,驀地大聲叫道,「她不是自殺,她是被人殺害的。」
「湛南,不要這樣……」好似一提起華兒,她便會如此激動,谷溟熵無奈的嘆了口氣,難道華兒在她心中,真的這般重要,只是她說什麼,華兒不是自殺,他腦海中驀地飛快的閃過一道光亮,卻勘勘抓取不及,狠狠的瞪一眼跪在地上的來順,他擁著神色激動的衣奴,快步離去。只留下來順還尚自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驀地,有一雙手扶在他的肩上,將他扶了起來,「難為你了。」煙翠輕輕嘆息,雙眼卻是怔怔的看著那一黑一白飄逸翻飛卻又無處不和諧的身影,愣愣著發起呆來。
本想在寫意院里多陪陪衣奴,卻不料錢洋帶著聞俊匆匆趕來,心知必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然心中仍是擔心會再次出現有人將她帶離寫意院這樣的狀況發生,便不由的喚了石峰過來,「石峰,你帶人好好守在寫意院門口,莫要讓閑雜人等去見衣奴,更不要讓人將她帶離,若是她出了任何的差錯,朕要你石姓一族永生不得踏入天燁的領土。」他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那眼里的警告和避視是石峰不敢正視的,他慌忙低下頭,低聲回道,「是,奴才遵旨。」
看著谷溟熵急匆匆遠離的身影,黑袍翻飛,隱隱的透著絲睥睨天下的霸氣,他默默的看一眼大門緊緊閉起的寫意院大門,不知為何,想到了碧容,悠悠一嘆,碧容,她終究是不及簡湛南的十分之一,又如何能得皇上的恩寵,恍惚間想起當初谷溟熵問自己,可要一個相守白頭之人,他不禁苦笑出聲,若是自己當時就提出自己要的那個人是碧容,皇上會如何?
不知是因何緣故,皇上最近都是行色匆匆,甚少去宮中的其他地方,但寫意院里卻是每日必到,這不禁惹的宮中眾人艷羨妒忌不已,不時有流言中傷,而太後自知道衣奴已懷孕的消息,賞賜更是遙遙不斷,衣奴本不想受,卻無奈都是一些手工精致的服飾衣帽,看的她心中感激之際又頗多疑慮,這些,不會都是太後親手所作?一時間,寫意院似是宮中眾人談話多會涉及之地,後宮的女子,所求的無非是得盛寵與懷有龍嗣以後母憑子貴,而這些她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又偏偏都聚集到了那個名喚衣奴的女人那里,這如何能讓她們不怨,如何能讓她們不恨,又如何能讓她們做到心平氣和不妒忌。
服兒竟已是失蹤了數日,碧容不知是該感到慶幸這個讓自己如刺在喉的人終于是走了,還是該稍稍帶點悵惘之情,心中听著衣奴懷孕的消息,一時之間,又想起了自己月復中的孩子,不禁心頭怒火四起,不管不顧的就向著寫意院憤然而去。
「娘娘?」石峰在不遠處就見著碧容一身翠色衣衫,似是滿懷怒氣而來,目標顯然正是沖著衣奴而來。許久未見,乍一見到這夢中都想夢到的媚人容顏,心不禁瑟瑟的一縮,他忙上前阻攔到,「娘娘請留步。」
「石峰?」碧容的腳步一頓,眼中的怒氣卻不由的更加盛起,「你竟敢阻攔本宮?滾開,服兒見過她之後就失蹤了,本宮倒要看看,她是如何的說法……」
「服兒失蹤了。」石峰一怔,卻似是現在才發現,她的身邊原來並沒有跟著那個總是木訥著臉,瑟瑟可憐的宮女。
「你放開我,我要進去。」碧容不住的想要掙月兌開他的手,無奈雙手被他緊緊箍住,她忍不住怒喝道,「你放手。」
石峰眼中一痛,怔怔的放開了手,卻見碧容不住的揉捏這自己的手,那雙手被他扣住的地方已有了一圈紅印,一時之間,心中的委屈不甘憤怒怨毒都一下子涌上心頭,那種感覺似乎洶涌的想要將她吞噬了,忍不住嗚咽出聲。听著她細小的啜泣之聲,石峰的心都要被她哭的碎成數片,慌忙叮囑另外幾個守門的侍衛要好好守著,自己卻是帶著碧容,向自己的寢居而去。
石峰走了才不及一盞茶的時間,有一個高挑娉婷的人,已是施施然而來,才要探手推門進去,守在門旁的兩人便神色尷尬的伸手阻攔,「似錦郡主,皇上有旨,任何閑雜人等,都不得隨意進出寫意院,您……」
>似錦嬌俏嫵媚的臉一板,佯裝嗔怒道,「怎麼?郡主我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閑雜人等嗎?」她蔥白如玉的手指輕輕的在其中一人頭上一戳,笑道,「你們可以進門去,問問簡湛南,看她要不要見我,不過你們也可以去請示皇上。」她雙手微微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閑模樣,笑著看他們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的為難表情。
「呀,你們不知道啊。」似錦做出一副很是吃驚的表情來,卻忽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吃吃笑了,那眉間嫵媚的風韻,高挑玲瓏的身姿,怎麼說怎麼的誘人遐思,「你們不知道,那本郡主可就進去了啊。」趁著他們不注意的空檔,她巧笑著,飛快的推門進入,對著他們嘻嘻一笑,「兩位,本郡主進去了。」說著,卻是飛快的「砰」一聲,將門關的發出一聲重響。
那在梨花樹下細細澆水的女子聞聲過來,白衣縴然,眉目清涼自那期間淡淡染著溫柔清俊的笑意,「似錦?」她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寫意院里,嫵媚而笑之人,涼薄的唇角緩緩露出一抹秀雅的笑,輕輕放下手中的灑水蓮蓬,她一步步走向她,笑了,「似錦,你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若不是最近還能看到管維,我還以為你和他已經私奔了呢。」
似錦眼中驀地閃過一絲古怪的光芒,如風般而過,快的讓人捉模不定,她忽地嫵媚一笑,似是暗自著惱,半真半假著嗔道,「誰要和他去私奔,一個小男人。」她見衣奴只是笑著站在梨花樹下看著自己,不由急道,「真的不假,我可比他大好幾歲呢。」眼中忽地微微泛起紅色,似錦飛快的向衣奴跑去,忍不住狠狠一把將她緊緊抱住,那樣大力的,讓人誤以為會是生離死別,「湛南,我好想你。」她嗚咽著出聲,聲音中已是帶了哭腔,「我好懷念我們在寫意院里的日子,一起談談心,一起抨擊一下那幾個臭男人,湛南,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她哭的傷心,只一時的功夫就將衣奴的白衣哭的濕了一大片,她似是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輕輕的用雙手摩挲著那一片潮濕,口中喃喃嘆道,「湛南,你瘦了好多。」
衣奴輕輕一笑,似錦還是似錦,還是這般的嫵媚韻致,比之碧容和水心,有過之而無不及,和管維當真是相配,不過或許管維那個禍害又哪里惹她不高興了,才讓她不願承認與管維的感情,不過現在想來,好似自己听到,似錦與管維,管維與似錦,都只是听著宮中的傳聞,都當事之人好像都並未承認過,她不由靠近似錦,沖著她眨眨眼,「怎麼?是不是管維又惹了哪個女孩子,人家一片芳心落滿地,你看著不爽快了,才跑我這寫意院來了?」
猛然間覺得挨在自己身邊的似錦,身子輕輕一顫。衣奴不由疑惑的側頭看去,卻見似錦已是撩起了自己遮擋在那有著令人心悸吻痕的側頸,眉間不由輕輕蹙起,連唇亦是多了點蒼白的顫栗。似錦察覺到她身子的輕顫,不由曖昧的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蔥白似的手指一晃一晃的玩弄著她遮在側頸之處的發絲,沖著她擠眉弄眼道,「湛南,可是老三的杰作?」她的口氣之中,莫名的注入了一些別樣的東西在里面,不是純粹的那種調侃,亦非曖昧的打趣,卻是有一種顫縮以及探尋在里面。衣奴微微一怔,隨即眉間閃過一絲無奈和苦澀來,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