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溟熵悠悠的自簡湛南身後探出頭來,一只手自自然然的放在她的腰際,又示威似的攬的更緊了些,他埋首在她發間,鼻尖聞著那極能令人舒心的淡淡梨花香,幽深的眸子亦是半啟,微微露出一點如海天之涯幽幽的濃墨,冷冷的斜睨那人一眼,他已是冷冷開口,「還是叫似錦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完美的,過完朕給她的三年。」
管維本已上了馬的身子重重一頓,「似錦……似錦……」猛然間一個個的聲音,溫柔的,尖利的,哽咽的……齊齊涌向了腦海心間,那一絲一波如刀絞般的劃向他的心,他的血肉,毫不留情的扒拉的他尖銳的刺痛,一波一襲。
「管大人小心……」管維在馬上猛地一個搖晃,若不是錢洋在另一邊的馬上飛快的伸手扶住了他,他已是可能重重摔下馬來。
谷溟熵扶著簡湛南腰的手微微顫了顫,縱然已經听過簡湛南說起了管維的情況,但他料不到,原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簡湛南亦是向管維看去一眼,眉目間已是帶了絲縷的淡憂,「三哥,管維他……」
暗海般的眸子霍然間掠過了一個人的面孔,邋遢的白衣,蒼白精俊的面龐,牧大師,他忽地攬了簡湛南的腰,將身一躍,才一瞬便已是到了馬車之中,谷溟熵暗暗看了那在馬上漸顯痛苦之色的管維,瞥見他搖搖晃晃的身子,忍不住俊眉微皺,「來人,即刻替管維管大人與墨塵世子準備一輛舒適的馬車。」
「是……」不及片刻的功夫,已有人扶了管維,帶著墨塵進了馬車,谷溟熵在車內見了,沉聲開口,吩咐啟程。才一霎時,「皇上有令,即刻啟程。」的命令已是傳遍了軍中。車軸滾動,戰馬嘶鳴,步伐踐踏之聲猶如響雷在耳,卻唯獨沒有鼎沸人聲。
鬼方高大的城樓之上,似錦與梵清二人靜靜站立著,看著羽林軍衛護衛著的車隊越行越遠,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當再也看不見那因著人馬踏踏而四起的飛揚塵土,梵清才轉頭靜靜的看向似錦,笑道,「郡主,皇上他們已然走遠,這里風大,郡主還是早些回宮,免得鳳體受寒。」
似錦淡淡掃他一眼,嫵媚的雙眼間驀地乍現一道銳利的光芒,「多謝梵將軍提醒。」一字一句冷冷說完,她輕哼一聲,將身越過梵清,已是越走越遠,梵清笑著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的模糊,慢慢的眼中陡然起了一道如星光般亮的芒,三年……
一路之上,不知為何,皆是無話,那樣異常的沉默,不僅讓人心中不安,更讓人有忐忑心驚之感。
谷溟熵霸道的將簡湛南的身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懷里,大手有意無意的罩在她的小月復之上,他緊閉著雙眸,那樣如玉石般雕就的稜角分明如刀刻般的臉龐,因著雙目緊閉此時亦是少了一點戾氣,多了一沒純粹的干淨,他舒服的靠在車內的軟塌之上,緊抿的唇,惟有感覺到那手掌之下那小生命若有似無的輕微顫動,那嘴角才會微微咧開一道恍如幸福的笑容。
簡湛南順從的靠在他的懷里,時不時偷眼看他,只覺得今日的谷溟熵,似乎是知道了什麼,否則這車內的氛圍又怎會如此的奇怪,她不想開口問他,心中知道若是他想讓自己知道,必定是會開口讓自己知曉,只是,這樣安靜純粹的谷溟熵讓她微微有些恍惚的感覺,她白皙縴細的手指因著心內的不安忐忑不住的撕扯著系在腰上的那個銀白之色的錦袋,想著回去之後,該如何面對爹爹,該如何面對這後宮之中,他的女人們……
她想的是那般的入神,所以也便沒有發覺,攬她入懷的谷溟熵已是悠悠的睜開了眼,一霎時間,那幽深的睥睨,那眸底乍然隱現的溫柔,那濃到了極致的冷酷,那邪魅不已的弧度已在一瞬間齊齊綻開,他靜靜的看著她略蹙了秀眉,雙手卻是緊張的不住拉扯著那個銀白之色的錦袋,說來好笑,從婚禮那日,他便已見著她隨身帶了,卻並不知曉那里放了什麼,能叫她這般上心。想及此,他已是劈手在她腰上一捏,一拉一扯,瞬間便已是將那錦袋奪了過來。
簡湛南「啊」的一聲驚叫,一霎時,已是紅了臉,「還給我。」嗔怪的看他一眼,她輕叫著便要伸手去奪。
「是什麼東西,跟個寶貝似的,也不讓你夫君知道,可是有什麼大的問題在里面,我可要好好瞧瞧。」谷溟熵似笑非笑的靜靜看著她說著,便說著已是在解那錦袋上的繩子。
簡湛南的臉立時連脖頸之側都已是紅透,臉上帶著絲薄嗔,涼薄的唇上卻帶著一抹羞惱的弧度,她一手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袖,嗔道,「什麼寶貝,什麼夫君,誰是你的娘子?」
「不是嗎?這左戎誰不知咱們是在左戎王府之中,紅毯之上舉行的婚禮?」谷溟熵唇角一勾,略帶著些委屈的嗓音,暗啞低沉,卻獨獨透著一抹性感誘惑之意,「怎麼,這麼快就不認帳了,娘子……」他促狹笑著說道,一手卻是不停,即到將那錦袋打的大開,猛然間闖進他眼簾的不是他所想的什麼寶貝貴重之物,卻是一捧黑土,那黑土之中,還隱隱露出著一個小小黑亮的似是種子模樣的東西。谷溟熵的心一跳,一霎時那顆心,似已要被那狂喜填滿,那笑意,那溫柔,那滿足將他的心漲滿逸出,及至到了眼眸,將那眸底的冰寒,睥睨都沖
的淡了些,只剩那一絲激動,泗水柔情,「湛南……」他怔怔的看著她,看著她羞紅的臉,亦是別有一番媚態,不由的笑出了聲。
他方才那一聲弱弱的娘子,喚的她心一顫,他眸底深處那抹狂喜,看的她眼中酸澀,幽深清明的眸子里,已是略略泛起一股水潤般的靄靄霧氣,「三哥……」她微帶著哽咽的聲,輕輕喚一聲三哥,眼角那兩行清淚已是緩緩滑落,「三哥,湛南……真的可以是你的娘子嗎?」
從來都是他在追逐著自己,自己從來都是為著那所謂的自由或停或避的逃著,每每都在猶豫徘徊,只是,似錦墨休及管維的結局,讓她這般的辛酸無力,她不想他傷心,從來都是他付出的這般的多,那麼也讓自己付出一回,縱然明白帝王之愛不能長久,此時此際的她,亦是想如飛蛾般撲一次火,若是他不再愛,那麼便瀟灑的離開,若是被燒的面目全非,被灼傷的遍體鱗傷,只要他還愛著,那麼,也便無所謂了……
「可以的,可以的……」谷溟熵激動著一把將她擁入懷間,連帶著手中的錦袋也輕柔的握緊,「你可知道,我等你的這句話,已經等的好久,我們可以的,可以的……」他將頭輕輕抵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兩相契合的角度舉世無雙,溫潤痴痴眷眷的氣息在車內略略流轉,一車的脈脈溫情。
晚上還有更新,大概在九點左右,謝謝大家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