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殿中,虞平生已經一臉陰沉的坐在虞水心床前,見她本來嬌顏如花的臉現今也只剩一臉痛楚和一臉的淚水,他心中就惱火莫名,女兒好好的,一送入宮里便出了事。
「太後駕到。」他本來已經憤然而起,要找谷溟熵討一個說法,卻不料太後突然來了這容華殿。
「草民虞平生參見太後千歲。」虞平生忙要跪下行禮,卻被太後上前一步托住了她他要拜下的身子,「虞相不必多禮。」太後看一眼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虞水心,面上現過一抹愧疚,「都怪哀家,沒有派人將容華殿保護起來。」
虞平生重重的冷哼一聲,怒道,「這能怪太後什麼事,連自己的女人也不知憐惜愛護,叫她受傷,平生倒要問問皇上,連身邊的女人也保護不了,何以擔當的起護衛天下萬民的重擔。」
「啪啪啪啪。」門外驟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拍掌之聲,谷溟熵拍著手掌,從殿外長身而入,飄飛的黑色衣袂混合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的一絲憤怒卻是真真實實的顯現在眾人面前,「說的好,說的很好。」
虞平生冷著臉跪下行禮,然而谷溟熵卻並不叫他起來,只是顧自慢慢踱步來到虞水心床前,輕輕嗤笑一聲,「虞相,同是你的女兒,為何會有諸般差別。」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自己身後的虞平生及太後定然面色有異,他哂然一笑,「虞水心自作孽,不可活,朕能容她待在宮中,已經是天大的恩典,怎麼,虞相,你還有什麼滿意的?」
「自作孽?不可活?」虞平生臉上的表情忽然間就僵了一僵,猛然間攥緊了手,怒道,「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後也微微一愣,難道來順並沒有將真情告知自己,她怎麼會听不懂皇上口中所說的話。
「听不懂嗎?」谷溟熵靜靜的看著床榻之上,虞水心濃密的睫毛在不住的顫動,似是已經要醒過來,他慢慢的俯去,看著床上的虞水心幽幽的睜開了眼,乍然間見到他俯身看她,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與羞澀夾雜在一起的嫵媚,在蒼白的容顏之中倒別有一番美感,然而,他余下來說的話,卻讓她如遭雷擊一般的怔愣在了當場。
「朕的水心夫人,妄圖謀害我天燁第一個皇子,卻不料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庇護,而虞水心,她這是自作自受。」谷溟熵冷笑著微微直起身來,一雙幽深毫無感情波瀾的眼,卻仍舊是直直的望進她的眼里,「朕的水心夫人,你說是不是?」
虞水心倏忽閉上了眼,淚水卻再難自抑,潺潺而流,為何要這般對她,她現在口不能眼,身不能動,卻只能閉上了眼,不再看他的臉,她怕她會心死,她怕她會絕望,她怕她終究是不能讓這個自己一眼就愛上的男人將自己放入心上。
「胡說,水心……」虞平生顫抖的驚叫一聲,便已是一個踉蹌的撲到了虞水心窗前,瘦骨嶙峋的手顫巍巍的撫上了她的蒼白容顏,「水心,你睜開眼,看一看爹啊,你還不知道吧,爹爹已經回來了。」
然而,任憑他怎麼喚她,她都不肯再睜開眼來,她不想見著爹爹的樣子,不想看到他眼中的擔憂傷心,更不想看到的,是谷溟熵眼中的絕情,她緊緊的閉著眼楮,紅唇緊抿,若是可以,她當真是想永遠都停留在昨晚,他抱著她,自己靠在他的懷里,第一次莫名的心安,以為再多的疼痛,再多的苦難,也終是打倒不了她,然而,一覺醒來,她面對的不是希望,卻是滿心的絕望。
「是朕胡說嗎?」谷溟熵對他一臉的憤慨和淒傷視而不見,「虞相不妨問問她,朕到底是不是胡說。」太後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她小步的走上前來,看著虞水心緊抿著嘴,臉上肌肉顫動,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罷了罷了。」虞平生長嘆一聲,霍然間跪倒在地,「既然皇上對小女深加厭惡,草民斗膽請求皇上讓草民將小女帶回家中,一輩子都不再入這宮廷之中。」他此話一出,不僅太後愣住了,連一只緊閉著眼抿著嘴的虞水心亦是猛地張開了眼,一臉驚恐的看向自己跪在地上在的父親。
「不……」她在心中拼命的大喊大叫,「我不要出宮,不要……」她寧願老死宮中,也不要出去,然而,她此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所能做到的亦只有咿咿呀呀嗚咽之聲,這樣的自己,讓她恨不得死去。
「出宮?」谷溟熵哂笑一聲,慢慢的踏步走到虞平生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輕聲嘆息,「虞相,原來女兒是你的軟肋,為了她們,你可以三番四次的向朕下跪。」
「求皇上成全。」虞平生雙手猛地握緊成拳,只差要沖著他磕頭求恩。
「她涉嫌污蔑若妃,殺害宮女翠容,朕怎能讓她出宮?」谷溟熵嗤笑不已,「若然查明真相,朕定不輕饒。」
「皇上。」虞平生直直的磕下頭去,再抬起頭來之時,雙眼已是懇求般的望向太後。太後忍不住輕嘆一聲,「皇上,舞妃已死,水心也受到了懲罰,此後都再難開口說話,皇上就請網開一面,就當是為皇上未出生的孩子積一份德,饒過虞水心,放她出宮罷。」
縴細的手指一根根的費力抓在床單之上,虞水心臉上的表情猙獰,她不要出宮,她要待在這里,縱然是不能入他的心,她亦是他的水心
夫人,出了宮,她和他幾時才能再有交集,然而,此際她的一切都不能再自己開口。
谷溟熵似是認真的將太後的話想了一遍,眼見著太後及虞平生都是一臉緊張的看向自己,他的唇角略略一勾,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虞平生,良久才自唇邊吐出一個好字,「傳朕旨意,容華殿虞水心其心可險,其心可毒,竟私心要謀害吾天燁皇子,然,天佑吾兒,朕亦仁義,著虞水心即刻出宮,一月後前往水月庵帶發修行,此後,常伴青燈古佛,為吾兒一生祈福。」
「皇上。」虞平生心知以谷溟熵的個性,能做到這樣,已是最大極限,當下亦只能忍著心中的哀怨,磕頭謝恩,待那一角飄飛的黑影轉身離開再無蹤經之後,他才被太後扶起身來,「平生……」她看一眼,一下子瞪大了眼楮的虞水心,心中也不知是厭還是憐,「皇上能做到這樣,已然是不錯了,水月庵那里,哀家也自會去打點一番,不會叫水心受任何委屈,所幸也只是帶發修行。」
虞平生似蒼白了數歲一般,他顫巍巍的低頭謝太後恩典,轉身朝著床上的虞水心走去,「水心……」看著她那樣猙獰的有些變了形的面孔,他只覺得一陣心痛,才要伸手將她扶起來,虞水心卻猛地費力將頭轉了過來,目次欲裂,陡然間發出了一聲尖利暗啞的撕心裂肺般喊叫,這聲喊叫,驚的本要上前幫忙的太後,猛的退後了一步,那怪異的嘶叫透過容華殿,忽然間便向著宮中四處而去。
向著冷宮而去的簡湛南,似乎听見了一聲類似于絕望的聲響,痛的她的心一陣刺痛,驚的她更是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柔妃今日是一身綠衣侍衛裝扮,她見簡湛南要往冷宮去查看舞妃之死,便厚著臉皮向谷溟熵請求也要一同前去,她本以為谷溟熵不會答應,熟料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便道,「想去可以,可是莫要以柔妃的身份去。」她想了半天,才叫人找來了一套綠色侍衛服飾,跟著簡湛南而去。
「沒事。」簡湛南忙揮揮手,沖她露出一個要她安心的淡笑,「我們還是快些走吧,不要到時候我們趕到之時,聞大人他們已然離開了。」柔妃想想也是,忙笑著拉了她手,兩人飛快的往著冷宮而去。
她們到時,聞俊他們正在指揮著人將五兒的尸體從梁上解下來,聞俊見著簡湛南過來,忙招招手將她稍稍帶離了一會,柔妃本性溫婉,但到底還帶著些少女好奇的心性,此刻眼見著一錦衣男子正認真的在查看著五兒的尸體,雖然心中亦是驚駭,但那好奇心最終佔了上風,她小心翼翼探過身去,想要去瞧個究竟。
方錦東自始至終都全身心的投入在這舞妃之死的案件之上,覺察到身邊有人走近,以為是聞俊不放心,在一旁查看著,他剛好有發現些異常,便皺著眉抬頭道,「老師,學生發現了些問題,不知當講不……誒?你是誰?」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便突然發現站在自己身側,抵擋了自己大半的陽光之人,不是聞俊,也不是自己認識之人,卻是一個柔柔之人,穿一身綠色的侍衛衣服,白皙的臉上滿是好奇及驚詫,瞥見他望過來,她的臉還不期然的紅了一紅,不由的慌忙低下頭去。
方錦東的臉刷的一下子紅遍了整個臉,他本就有些靦腆,此刻,再笨,也看得出眼前之人明明是一個女兒身,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吶吶的張張嘴,又閉上,本自要呵斥出聲的話語也被他封在口中。
「你……」
「你……」兩個人均是同時開口,卻又都猛地閉了嘴,最後還是方錦東裝作面色一沉,怒道,「還不離開,這個地方又豈容你們女人家來這里添亂。」
「添亂?」柔妃俏臉一板,溫柔似水的眸子里恍恍然帶了些別的什麼,「女人家又怎麼了?許你來,就不許我能來?」
昨天本來想熬夜寫,但是到晚上兩點多的時候,被我爸看見,一定要讓我睡,所以今天的結局可能會很晚……也可能要到明天早上,反正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