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于天燁與陳國的交界處,有一個較為隱蔽的小山村,綠樹葛壁,青山倚翠。
村里的人,是前時一些躲避戰亂,或者逃避徭役,亡命之徒一起建的,既有天燁的,也有一些鬼方無雙郡和陳國的人,只不過原先那些凶神惡煞,在世人眼中是大奸大惡之徒的人,到了這名喚洛迦村的地方,都變成了規規矩矩的良民,在這里,每個人都與世無爭,有什麼事都是前一刻還爭的耳紅脖子粗的,下一時,大家就已經樂呵呵的勾肩搭背一起喝酒聊天開玩笑了。
洛迦村的人,不知道處于山村最里面接近一片梨花林的人家是什麼時候搬來的,只不過這兩個人,倒是男的俊,邪魅異常,只在眾人面前靜靜一站,就讓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村中見過世面的老人都看得出,這個男人並不簡單。
女主人倒是一個淡雅俊逸如仙子般的人物,心地也很是善良,有些人,極是想看到她嘴角邊掛著的笑,淡淡的,就如同那梨花一般,叫人歡喜,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親近。
只不過那個讓眾人感到心理壓力的男人,往往在遇見女主人在場的時候,都會溫順的讓人直想瞪直了眼。
日子久了,他們也就知道,那個如梨花般淡雅的人,飄逸似仙,喚作簡湛南。而另一個,那個邪魅霸氣的男人,雖不知他的名姓,但也知道簡湛南常喚他三哥,只不過這三哥的脾氣倒真不怎麼樣,無論說盡好話,拼死也不肯讓別人叫他三哥,最後眾人無法,只能試著商量,「那叫你阿三怎麼樣?」
谷溟熵當即沉了臉,洛迦村的人縱然再怎麼不會察言觀色這個時候能跑的老早就跑了。只不過雖然他不肯應這個讓他感覺很無語,很郁悶的名字,但無奈眾人明著暗著都叫他阿三,害的他現在已經反射到有人一叫阿三,縱然心里多麼的不願,嘴巴還是最先做出反應,應一聲,「誒……」
不久之後,兩個人便有了孩子,十月懷胎,生下一個兒子,眉目清俊的,既有簡湛南那淡然的雅致,無形間,卻亦有谷溟熵的影子,看著這個是自己和簡湛南共同的翻版小人兒,谷溟熵極是寵著他,竟是想著要把天下間什麼好的都捧到他面前,這個孩子,取名喚作谷桑楠。
由于谷溟熵閑著無事,正好村中的孩子都到了上學的年紀,洛迦村中的人,又沒多少人熟通這些史書禮儀經世之才的,自然就由谷溟熵執教,做起來了教書先生。本來這先生做的好好的,受人尊敬,連原先的阿三,現在也變成了三先生,只不過最近的日子,他實在是覺得難熬,只因為他家中的那一位,迷上了做大夫。
迷上了做大夫那也就罷了,偏偏簡湛南拋了以前的醫書,偏要學些治理動物的本事,最近幾日,一天到晚的和貓啊狗啊打交道,就這麼些,也就算了,只不過最讓他受不了的是,簡湛南已經忙的有一陣時間,沒和他單獨相處,沒和他一起做那有情人該做的快樂事。
每每想起這事,他就想自己隨手一掌,就將那些個小東西通通劈死算了,但是他偏偏又怕簡湛南不理他,所以每次都只能眼睜睜看著院子里狗叫貓跳,和兒子谷桑楠一起忍到嘴角抽搐都無可奈何。
這日,天朗氣清,谷溟熵早早的便和谷桑楠出門,一個教學,一個上學去了,簡湛南仍是如往常一般,忙著照看村中人送來的,或受傷,或生了病的小動物。
昨天七嬸送來的小狗的腿有些問題,一直流著血怎麼止也止不住,她從昨天起連睡覺時也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害的谷溟熵一個勁的陰沉著臉不說話,只是她想的認
真,想的太過于入神,也便沒有發覺。
「你是大夫?」猛然間有一個壓的異常低的聲音傳來,簡湛南正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有時間去搭理,便隨後應道,「是啊……」
「呃,那大夫啊。」那人似乎是很怕人听見,所以聲音壓的低低的,「我從山上撿到一只生了病的小老虎,你能不能幫忙把把脈,看看哪里出了問題?我怕村民們不肯留下它,畢竟還有老虎吃了人的事發生。」
「哦,這樣啊……」簡湛南側臉之上,因為忙碌早浸的薄汗漣漣,她一手壓著那小狗的腿,唇邊牽起一抹略帶抱歉的笑,「把它的前爪伸過來吧。」
有什麼東西伸過來,簡湛南一手搭上,初時只覺得這小老虎的前爪怎麼這麼滑皙,轉念一想,或許是剛出生的小老虎,听說皮膚很好,這麼想著,她倒是一心兩用,一手忙著照看著那只小狗,一手診脈。
「嗯……小老虎的脈象倒是平穩,只是頗有浮躁之相,體內肝火也是盛了些,看脈象倒是像有什麼煩心事,奇怪,剛出生的老虎,會有這樣的脈象嗎?太奇……」簡湛南疑惑的蹙緊了眉,只覺得最近的奇難雜癥怎麼都被自己踫上了,她邊說著抬起頭,「怪……」然而,待看清面前的人,她的聲音不由的一窒。
「有,我最近郁悶的快要瘋了。」她面前的一人,雖只是身著一件普通的黑色長袍,但那英俊的臉,幽深的不能見底的眸,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讓人不敢逼視,那與生俱來的霸氣也唯有在此刻收斂,只是嘴角略略的勾著,是一個委屈至極又怨憤至極的眼神,卻不正是谷溟熵。
他的俊臉因為薄怒而微微扭曲,雙手死死的抱著胸,居高臨下的看著簡湛南,「我家娘子最近迷上了診治那些貓貓狗狗小鳥兒什麼的,害的我和兒子回到家要面對著滿院子的狼狽,還只能孤單的對著四面牆,只能相對嘆氣,你說這樣算不算不順心的事?」
簡湛南溫柔的將那只小狗抱起,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飛快的涌上一層紅暈,讓她原本就是清逸異常的外表又平添了幾分令人驚艷的嫵媚之色,她嗔怪的看他一眼,輕啐一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眉一皺,「你不是應該還在教孩子們念書麼?是不是拋下那些孩子,自己跑回來了?」
谷溟熵臉色飛快的閃過一抹燥紅,只是瞬間便恢復過來,他訕訕笑著咧開嘴,邪邪的笑了,「我這不是怕娘子在家中寂寞麼?反正桑楠在那里幫著教訓那些個小鬼,你生的兒子,你擔什麼心啊。」
「你……」明明他每次都只這些個伎倆,她卻像是一個勁的直往那里鑽,臉燥的一紅,她不由嗔道,「你還是快些回去,你……」
「不行,你可知道三日後是什麼日子,這次你一定要答應我,放下所有的事,身心都要陪著我。」他忽然一把抓著她的手,將她輕輕拉入懷中,故意曖.昧的靠近她的耳,緩緩的吐氣,「我要你陪著我,三天三夜。」
簡湛南臉燥的更紅,連脖子上都染上層層粉女敕,她懷中的小狗似乎是被擠的難受了,忽然沖著谷溟熵汪汪汪汪的大叫起來,「哎呀,你快放開我,小狗要悶死了……」
谷溟熵極度郁悶的被簡湛南推開了些,見她似乎又全身心的投入到那只小狗身上去了,不由憤恨的死死瞪它一眼,哪知道那只小狗似乎頗為不屑的朝他冷哼一聲,惹的某位以前身份尊崇的人心里忽然間涌起十足的挫敗感來。眼見谷溟熵目露凶光,那小狗忽然又朝著他中氣十足的一通狂吠。
「怎麼了?」簡湛南以為它又哪里痛,慌忙側頭過來看,卻不料那小狗在簡湛南面前,卻極為乖巧的嗚嗚嗚嗚喚幾聲,完全一副怯弱可愛的模樣,哪還有剛才對著谷溟熵那趾高氣揚的惡狀。
直氣的谷溟熵在心里一個勁罵它是正宗的變色龍,臉變的簡直比翻書還快。
不就是哀兵政策嗎?他也會,還早就玩的得心應手,自己玩這些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只小狗在哪里晃悠呢,沒準還沒出生,哼,肯定還沒出生。
想及此,他忽然斂了鼻息,哀哀的在一處坐下,「湛南……」
「恩。」簡湛南于百忙中側身一看,當即一愣,那一個眼楮烏黑灼亮,晶亮亮的看向自己,嘴角因為什麼而撇下,委屈萬分,可憐兮兮看向自己的人,不是谷溟熵是誰,「你,你怎麼了?」
她幾時看到過這樣一臉可憐相的谷溟熵,嚇得她慌忙小心的放下了那只小狗,急步走到他面前,慌慌張張的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湛南……」谷溟熵嗚咽一聲,猛地伸手將她死死的圈在懷中,「你知道不知道,三日後,是我的生日,你難道忘記了?」
「我,我沒忘啊,我,我只是……」
「以往你都是三天前在忙著準備了,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敢說你心里記得的?」谷溟熵側轉著頭,一臉委屈不甘的看著她,瞧著她驚慌歉疚的模樣,雖然拼命忍著笑,但嘴角的那一抹愉悅的輕笑,還是一時不察的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嗚嗚……」那只小狗明顯不樂意,要跑過來,卻被谷溟熵一手,一道無形的內力將那小狗阻隔在幾步之遙,不能靠近,「我不管,三天三夜,否則,我倒要看看,這洛迦村的人,誰還敢送動物來讓你醫治。」
「你……」本被他這麼霸道不講理的話語一噎,她皺了皺眉,但一眼瞥見他委屈的似乎能滴出水來的雙眼,想想這些日子,她確實沒什麼時間精力去管他們兩父子,心也就軟了下來,「好,好吧……」
「湛南……」谷溟熵欣喜的歡呼一聲,他久違的幸福曙光啊,就在不遠處亮騰了起來。在簡湛南看不見的地方,他對著那條憤怒的直溜來達去,搖著尾巴的狗邪邪的一笑,哼,軟硬兼施,哀兵政策,小子,你還女敕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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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
這一天谷溟熵起的很早,天還未全亮,就直接將兒子谷桑楠從被窩里揪了出來,又是好言相哄,又是賄賂威脅,直將才五歲的小家伙騙去了戰風那里,當然為了這三天內的幸福,他早已飛鴿傳書要戰風來接了他的兒子去小住幾日。
眼見那可能會妨礙他事的小人兒走了,看著那暫且充作醫廬的小屋子他皺皺眉,但心知還是不要動那些才是明智之舉。
簡湛南還未起,只是今日他心情好,竟然去廚房做起了早餐,待他將米粥捧到了客廳時,簡湛南已經起了,似乎是一副要進廚房的模樣,待見著他從那里出來,不禁怔了怔,及至看到他手上還冒著熱氣的米粥,和那一臉不知說是羞澀還是害臊的臉,她眉眼彎彎的便笑了起來,唇角那抹清俊的笑,是抑制不住的幸福。
「湛南……」谷溟熵討好般的喚著她坐下吃飯,殷勤嫻熟的好似這些事早已爛熟于胸,簡湛南淡淡笑著,雖然在以前,這些都是自己做的,不過看他能這樣紆尊降貴的,心底那如飲蜜般的甜還是不住的泛濫開來,她才要坐下吃飯,緊閉的院門卻忽然間響了起來。
「篤篤篤」隨著那一聲聲的敲門聲響起,谷溟熵的臉也一分分沉了下來,簡湛南忽然不敢看他的臉,小心翼翼的道,「三哥,有人敲門。」
「我知道。」谷溟熵皺著眉,冷哼了一聲,「不要管那個,湛南,敲一段時間沒人應門,他們便會自行離去的,湛南我們不要管好不好?」
簡湛南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哪有這樣的,「三哥,定是村里的人有些急事,應該很快便會好了,我去看看……」
谷溟熵慌忙要阻止她,只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當簡湛南打開了院門,他看著枕容和錢洋欣喜萬分,驚喜若狂的直接跳進來,枕容還抱著湛南不住的叫囂高興的笑著,他就知道,今天打算好的美好一天,怕是沒了。
果真,當幾人終于談的差不多了,當枕容他們將芊羽的情況的說了清楚,也是谷溟熵趕人走的時候,雖然他已經離宮多年,但枕容和錢洋可還是不敢惹他,自是慌不擇路的逃竄,只是經此一事,等到屋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簡湛南已經累的先睡熟過去,谷溟熵只好欲哭無淚,擁著她的身子,閉了眼楮睡覺。
第二日︰
許是兩個人在昨天都太累了,日上三竿了,才醒過來,谷溟熵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而起,豎著耳朵听了外面的動靜一會,確定沒有像昨天的不速之客,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簡湛南在他身邊不由抿嘴樂的直想笑,氣的谷溟熵佯怒的瞪她一眼,「都是你這個不稱職的娘子,哪有你這樣的,夫君被你磨的,哎喲……」冷不防被她嬌嗔的一捏胳膊,他立馬夸張的叫了起來。
「不行,我還是有些不大放心。」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披衣下床,今天一定要在院門上寫上那麼幾個字,「主人有事外出,暫不會客。」對,就這樣。
「三哥,你去做什麼啊?」簡湛南哪知道他心里在想這個,亦是慌忙披衣下床,跟著他出去,只是當兩人打開了院門,谷溟熵還未拿出紙筆,一張臉就比昨天的,沉的更深了一分,不為別的,只因為那院門前,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壇子酒,清新淡淡的梨花釀的氣息,他怎麼就忘了,每當這個時候,谷溟岑不管人在哪里,都會送來這麼一壇。
「三,三哥……」簡湛南在他旁邊,都能覺察出某人心情十分的不好,周身都散發出一股冷寒之氣,她不禁頭疼萬分的看著那壇子酒,天哪,頭疼了……
恨恨的抱起了那壇子酒,谷溟熵仿若將它想象成是什麼,狠狠的攥著,恨不得將它一下子打碎,每次都是這個時候,二哥他就不會挑另外的時候送來,不,最好是永遠也不要送過來,好好的一天,弄的他都沒心情。
簡湛南有些無可奈何的站在陽光底下微微的笑,這樣的三哥,想笑就笑,想怒就怒,雖然有時有一點幼稚,但瞧在人眼里,卻是越看越喜歡,倒還有那麼一股子可愛。她看著他惡狠狠的將院門狠狠一關,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顯然是氣急,這個時候她還能不明白他這是在氣什麼,忍不住要開口安慰他幾句,卻不料門上突然響起擂鼓般的巨響,「爹爹,娘親,快開門,楠兒回來了,快開門啊……」
谷溟熵的臉這個時候已經黑成一片,咬牙切齒的不知道再說什麼,簡湛南再難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還笑,不行,我要補起,延期延期……」
「爹爹,娘親……」
一大一小的歡呼聲響起,一個低啞性感處處透著委屈,另一個卻清脆悅耳,簡湛南只覺得有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幸福。
第三日︰
似乎經過了兩天,谷溟熵算是有些認命下來了,只不過起床後,還是時不時的盯著那院門,焦躁的都有些抓狂了。
谷桑楠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精致萬分,只是眉眼間,卻依稀能看出兩個人的影子,不過細看了些,都會覺得他是像簡湛南多一些,單就那俊逸的瀟灑,小嘴邊上那唇一牽,便勾起一抹淡雅之笑,便已是不俗,這也是一些大人們格外喜歡他的原因,只不過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霸氣,隱隱然閃現的邪魅冷肆,還是會讓人隱隱心驚。
「爹爹你在瞧什麼啊?」谷桑楠有些疑惑的瞧一眼谷溟熵,馬上便十分乖巧的將臉瞥向簡湛南,「娘,你一定知道爹爹在做什麼?」
簡湛南不由好笑,伸手戳戳他的額,嗔笑道,「乖乖的吃你的飯,食不言,寢不語,不是都教過你麼?」
谷桑楠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才剛要說話,門外便想起了一串嬌媚的笑,頃刻間,噬人心骨,只不過听到這個聲音,簡湛南微有些欣喜,那是管維的笑聲,只是她忽然蹙眉瞥向身旁捧著米粥碗的谷溟熵,果然,他一臉惱恨的,竟毫不掩飾自己渾身的冷寒壓力,不由在暗處撇撇嘴,這三哥和管維,怎麼還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斗個你死我活的,這下看來,今天的日子,怕是十分熱鬧了。
「呀……是維叔叔來了……」谷桑楠是識得管維的聲音的,現下听著,忙嘻嘻笑著跑了出去,院門開處,一襲淡紫的輕紗輕輕飄入,隨之好聞的檀香味亦是跟著進來,管維手上牽著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家伙進來,竟是漂亮的似是山間的精靈仙子。
谷桑楠看的一愣一愣,他本以為維叔叔是天下間最好看的人了,卻不料這個小孩子也是極漂亮的。有一次他問爹爹誰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那個時候谷溟熵正與管維斗氣,就隨口說到,「若論這最厲害的人,也當屬你維叔叔了,那家伙,妖孽的男女通吃,你說厲害不厲害……」
從小他就知道,爹爹說的話從未有錯,所以小小的心中,就認定,管維是最厲害的,只不過一個小小的誤區也在了,那就是,男女通吃的人,都是最厲害的。(簡湛南的臉色不是很好,嗔怒的看谷溟熵一眼,「三哥,你怎麼教孩子的?」谷溟熵極是委屈的一扁嘴,「我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道他就信了唄,難不成你要我再去改口啊,君無戲言知道麼?現在去跟他說爹爹說錯了,以後他還會相信我這個爹爹說的話啊」)
「咿,這是誰?好漂亮的小女孩。」谷桑楠是自來熟,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童真天性還在,他笑嘻嘻的伸手要去拉她,沖著她擠眉弄眼道,「誒,你這麼漂亮,可不能被人搶走了,我可是維叔叔最疼愛的,要不,你以後長大就嫁給我的,好不好?」
那個漂亮的小人似乎一怔,隨即一張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俏臉一扳,已是狠狠一甩手,更像是不解氣的一拳打在他胸口,脆生脆氣,口氣中還帶著不屑,「誰要做你娘子了,本公子才不稀罕……哼……」
谷桑楠傻了眼,管維愣了愣,隨即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便笑還一個勁的朝著谷溟熵瞟,「哎呀,楠兒,這是暮秋,維叔叔上次跟你提到過的,你的暮秋弟弟,呵呵……」他笑的媚眼如絲,直往谷溟熵瞥去,本來今日是這家伙的生辰,他來祝賀一下,誰知道能遇到這麼大快人心的事啊,瞧那家伙臉上,都快跟黑炭似的黑了。
「好了好了……」眼見谷桑楠小臉漲的通紅,管維笑著拍拍他的肩,「你暮秋弟弟才來這里,怕是不熟悉,楠兒就帶他四處走走好不好?」
「恩。」谷桑楠也只尷尬一陣子,便嘻嘻笑著,拉著萬分不情願的管暮秋跑了出去,心情卻愉快的像是鳥兒一般。
梨花深處,落白紛飛,煞是美麗,兩個小人兒,馬上便忘了剛才的不愉快,歡笑著追逐。
只是那梨花林入口處,不知何時,已然站著兩人,錦衣玉帶,一身的貴氣和霸氣,給人的感覺依稀間和谷溟熵有些相似,卻是如今的翼帝谷溟翼。
「主子,那一個,就是先帝和簡樂師的孩子谷桑楠了。」來喜在一旁笑著指著梨花林間,那一張笑靨如花的小臉,眉眼間與簡湛南是那般的神似,谷溟翼靜靜的看著他,臉上慢慢的浮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多年前,似乎有那麼一個人,總愛抓著他的衣袖,一個勁的揉,也是那些年,有那麼一個人,淡淡的,如這枝頭的梨花,花開淡然,芬香四溢。
「誒,你看那邊一個人,總是盯著你笑誒。」暮秋眼尖,自白色的花海間,看到了谷溟翼的臉,他嘻嘻笑著扯扯谷桑楠的袖子,剛才被錯認為女孩子的帳他可不會這麼快忘了,「誒,谷桑楠,那個人長得也好英俊,如果你能讓他答應做你的情人,我就答應做你娘子,怎麼樣?」
「呃?好奇怪,男人也可以做情人,也可以做妻子嗎?」谷桑楠眨巴著眼,有些疑惑的看看管暮秋,再瞟一眼那一個似乎身份不俗的人,心中略略有著疑惑,那個人,怎麼老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啊,不過這樣的笑,溫柔的像是爹爹看娘親時的呢。
「怎麼不可以啊。」管暮秋一瞪眼,說的信誓旦旦,其實他還很小,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只不過是存心要耍他,當然裝的跟個真的似的,「喂,谷桑楠,你不會是膽小鬼,不肯去吧?」暮秋漂亮的小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來,粉唇一嘟,將頭別向他處。
谷桑楠被谷溟熵寵的天上地下,何時受到過這樣的不屑,他被管暮秋一激,氣的小拳一握,便急步跑著到了谷溟翼面前,仰著頭,迎著陽光的方向,小臉之上,帶著晶瑩的薄汗,一時之間,恍惚的好似是那個人的笑臉,「喂,你長的這麼漂亮,做我情人好不好?」
谷溟翼明顯一愣,霎時間,愣在了當場,一朝帝尊,竟然被一個孩子的一句話,噎的啞口無言。
來喜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哎喲喂呀,先帝爺,簡樂師啊,你們教出來的孩子,還真是驚世駭俗啊,他一邊小心翼翼的瞥一眼谷溟翼,卻見著谷溟翼的一張臉,竟是奇異般的涌上了一抹燦爛若煙霞的紅,驚的他差點咬舌。
「好不好啊?」谷桑楠記掛著管暮秋的激將,小嘴一抿,仍是仰著頭看他,驀地揚起眉,淡淡笑了,「不過暮秋說的真不錯,你長的可真是俊呢?」
谷溟翼仍是一臉無語,只是臉卻好似更紅了一些,看著那張與簡湛南相似的容顏,又恍若帶著三哥影子般的孩子,他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嗯哼哼」忽然間傳來一聲勉強抑制住的悶哼聲,管維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意,他似笑非笑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心知這必定又是他搞出來的事,他早就一眼瞧見了谷溟翼,卻心知他也必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便不道破,只是沖他點點頭,「楠兒啊,你爹爹要我和你說聲,這幾日跟著維叔叔去鬼方好好玩玩,你似錦姨想你了。」
谷桑楠聞言,小嘴立馬一瞥,驀地冷哼一聲,氣鼓鼓的小手抱胸,「哼,肯定是爹爹又拐了娘親出去游山玩水逍遙快活,卻把楠兒扔下,哼,爹爹最壞了。」
「那楠兒可要不要和維叔叔走呢?」管維一臉笑吟吟的看著在陽光下,晶瑩潔白的好似一朵梨花的小人兒,溫柔的笑,心中卻早已對某個人嗤之以鼻,谷溟熵啊谷溟熵,你這是什麼破伎倆,連你兒子都不屑了。
「去啊,當然去啊。」顯然早已經適應了谷溟熵間或神經質的來一下拐帶妻子離家出走的把戲,谷桑楠只是不高興一下,就高興的跑跳著牽起了管維的手,隨著他蹦蹦跳跳的走,忽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驀地回過頭來,對著谷溟翼粲然一笑,「誒,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啊?」
「啊?什麼?」谷溟翼這時才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陽光下那跳躍的白。
「情人啊,做我的情人啊?」小小的年紀他不懂情人到底要做些什麼的,不過暮秋說能做,那就是能做的吧,他眨巴著眼看著谷溟翼,卻只見他紅著一張臉,愣在那里卻不回答,不由悶悶的回過頭,乖乖的跟在管維身邊走,卻不知管維和他家兒子,早就在肚子里笑的樂翻了天。
直至那三人的身影在林間消失不見,谷溟翼還是怔怔的站著。
「主子?」來喜有些擔憂的看他一眼,卻不料听到谷溟翼嘴里突然低低的冒出來什麼,嚇的他一愣,仔細辨認,他才清楚那只是一個字,「好。」
好,好什麼?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問,只能陪著他,笑看著梨花開,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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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淒草蔓蔓的官道,一匹黑馬緩緩的在道上踢踏行走,谷溟熵懷中抱著簡湛南,一臉的柔情蜜意,「好了湛南,不要生氣了,有管維照顧楠兒,你該放心了吧。」他實在受不了他設想了很久的美好生活又被人打破,趁著剛才與管維達成協議,他幫忙帶幾天兒子,他就趁機帶著簡湛南離開,將那本應該屬于他們的幸福生活好好的補一補。
「你每次都是這樣。」簡湛南無可奈何的從他懷里坐起身來,「這些年來,你說說到底有多少次了,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爹啊……」
「湛南,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真的。」谷溟熵笑的一臉輕佻,將頭埋入她的頸窩處,將準備在三天內說完的柔情蜜語都在這個時候說出口,「這本就是你欠我的,三天三夜,做人可要言而有信啊。」
「你,三個月前你就說那是最後一次了,唔……」听他說起言而有信,她立刻就想起三個月前,他也跟自己賭咒發誓是最後一次,忍不住撇嘴開口,卻不料還未說完,雙唇就已經被他傾身俯下,在馬上便溫柔的吻了上來,輕輕的噬咬,舌更是靈巧的翻了進來,直如攻城略地般,溫柔又不失霸道強硬。
青山碧水間,寐寤悠閑萬狀的在荒蕪一人的道上爛漫行著,馬上的,是那兩個深情擁吻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湛南,你是我一生想要給予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