懈對方的心防。然而，現在只是搭在這個男人的肩膀，他就忽然感到一股冷意直上
心頭，心髒收縮到快要痙攣的地步，笑容差點僵在臉上，好在他及時應變，以一句
問句遮掩過去。
對於自己問出的問題，其實車根澤並沒有任何根據，純粹是直覺月兌口而出。但是根
據他的經驗，往往這樣的判斷才不受任何外在影響，是最直接、最準確的。
果然，看到本來不動聲色的年輕男人露出默認的笑容，車根澤知道自己的話切中了
對方要害。如此看來，剛才那兩個倒楣的後輩是無意觸中了他的死穴，才會落得這
種下場。
如此說來，和喪心病狂的殺人狂不同，這個年輕人還留有最基本的理智，可從他的
襲警行為來看，這份理智也不會太多就是了。也或者，他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如果是這樣，那將是最可怕的情況。
「這些，和你有關系嗎？」夾著香菸的手指指過地上屍體，車根澤刻意壓低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他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就算被他料中，他也不希望讓身後的
同僚們知道真相。
年輕男人的視線掃過地上那些失去生命的軀殼，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有憐憫，有
悔恨最後，他輕輕點了下頭。
他動作雖輕，但是一直仔細觀察著他的車根澤看得一清二楚。這個輕輕的動作，帶
給他的震撼不比他曾面對的任何危險差。
車根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個年輕人，甚至為了他，失去了自己向來驕
傲的冷靜。這個年輕人和自己非親非故，在此之前連見都沒有見過，可是在看到他
承認罪行的時候，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兒子犯罪一樣痛心。
為什麼會這樣？其實車根澤心里隱隱明白，只是不想面對那答案。
眼前這個年輕人那種心愛之人受到傷害後，痛不欲生的眼神，和俊生的眼神多麼的
像
香菸散出的煙霧刺痛了車根澤的雙眼，他低聲咒罵一句，用沒有夾煙的右手擦了擦
濕潤的眼角。
俊生全名車俊生，是車根澤唯一的兒子，也曾經是他的驕傲。他繼承了車根澤身為
一名警察的全部素質，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用父親的蔭護關照，他就成為警
界公認的風雲人物。
就在車根澤欣慰後繼有人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車俊生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的未婚妻在回家途中被人殺害，更過分的是居然是先奸後殺！
抱著愛人冰冷屍體的車俊生沒有失聲痛哭，他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只是他
那哀莫大過心死的眼神，讓每個看到的人都清楚知道他的傷痛。
葬禮之後，車俊生堅持親自負責這個案子，不眠不休地追查凶手。然後，他用他的
配槍，把犯下罪行的凶手︱︱一群混跡街頭的古惑仔一一殺死
車根澤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逮捕歸案，在明亮的手銬鎖住車俊生手腕的時候，車俊生
低聲向父親說了一聲「對不起」，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和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
無數次夜里，車根澤後悔著自己親手送兒子上法場；無數次醒來，他因為想起兒子
失去生趣的眼神而老淚縱橫
如今，那熟悉的眼神再次出現在眼前，在車根澤眼中，這個年輕人彷佛和自己兒子
的形象重合起來。在他一生中，第一次感情戰勝了理智，他暗暗下定決心，要盡一
切努力來幫助這個年輕人，即使他真的是罪犯！
悔恨有如毒蛇，一口一口撕咬著我的心。這種滋味在我無力挽救愛人生命的時候曾
經品嘗過，如今再次品嘗，只有更苦更澀。
我不是沒有注意到在我面前吸菸的男人眼中的利芒，只是沒有心情去揣測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