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幾個月時間,終于到了京城,進了城門,但見街上商賈雲集,寶馬香車來往不絕,繁華熱鬧自不必說,建築恢弘盛大,自與江南小鎮的秀逸輕靈大相庭徑。沈玉芙牽著馬匹,在寬闊的大道上,只瞧得眼花繚亂。
她瞧了半日,忽覺月復中已然饑腸轆轆,她一路揮霍,嫦虞給她的一包銀子,已然所剩無幾,只得隨意找個小店,點了幾個小菜來吃了,付賬要走,小店的掌櫃笑嘻嘻的走過來,道︰「可是沈玉芙沈公子?」
沈玉芙一愣,隨即想起,原來自己穿著男裝,笑道︰「是啊,怎麼,你認識我麼?」
掌櫃笑道︰「小的也是第一次見到公子,只是剛才已經有人給公子付過帳了。」
沈玉芙咦的一聲,道︰「不是吧,我在京里又不認識誰啊,是不是認錯人了。」
掌櫃的笑道︰「不會錯的,剛才那人指名了就是公子。」
沈玉芙啊的一聲,不解道︰「給我付錢的那人是誰,你認識麼?」
掌櫃的笑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沈玉芙哦了一聲,心中疑惑,出了客店,暗道,這人是誰,嫦虞,他不是說他不願來京城麼,叫花子,哼,認識他許久,自己初來京城,又不認得其它人,還會有誰?
她猜了半天,猜不出來,心道,反正有人給自己付錢又不是壞事,他如有事,我不找他,他自己也會現身來見,這麼一想,高高興興到京師的大街小巷去瞧熱鬧了。
傍晚,天色不早,沈玉芙正要尋個地方歇宿一晚,途中路過一家客棧,正要走過,忽見幾名伙計笑嘻嘻的迎了出來,客客氣氣的道︰「公子可是姓沈,已經有人為公子備下了上好的客房,請公子里邊歇息。」
沈玉芙瞪大了眼楮,不信道︰「怎麼,又有人給我準備了房間啦。」暗忖這事十分可疑,欲說不去,抬頭見客棧門口燈火輝煌,掛滿大紅燈籠,燈光照映中,一個金字招牌更是閃閃發光,暗道︰「這家客棧好氣派,我在臨安城里,還沒見過這樣大的客棧呢。」禁不住好奇,笑道︰「好啊,我進去瞧瞧。」
進了客棧,幾名伙計引著她穿廊過舍,來到一間上好客房門前,幾名清雅秀麗的女子侍立兩側,伸手拂起低垂的珠簾,道︰「這就是公子的房間了。」
沈玉芙瞧這房間,四周擺滿古董花瓶,奇花異卉,花香陣陣。
沈玉芙不知真假,但覺房間擺設布置,清明高雅,便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也難得如此,不禁道︰「這房間一定很貴吧。」
一名伙計笑道︰「也不是很貴,就三十兩銀子。」
沈玉芙一听,咂了咂嘴,驚呼道︰「什麼,一晚就是三十兩銀子,這也……太離譜了吧。」
另一名伙計笑道︰「這個價錢,在京里也算不上最貴,城東的福臨門客棧,一間上房,一個晚自少也要八十兩銀子呢。」
沈玉芙張大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有生以來,可還沒住過這麼貴的客棧呢,愣愣出神之際,忽听一個小伙計道︰「公子有什麼要的東西,只管給小的說上一聲,小的立即去辦。」
沈玉芙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不要了,就是有點餓,你幫我弄點吃的來就行了。」
小伙計笑道︰「公子稍等。」轉身出門。
不久,笑語盈盈,珠簾起處,數十名婢女手托碗碟,翩翩而入。傾刻,珍饈佳肴,美味糕點,已然滿桌。左右兩邊,幾名美貌女子身著輕紗,更是殷勤把盞,輪流勸酒,笑語不斷。
沈玉芙望著滿桌的珍饈美味,一時之間,猜測不透,這個幕後給自己準備這一切的人,倒低安了怎樣的心思,惴惴不安,心中七上八下。
沈玉芙膽子雖大,初到京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有人煞費苦心的給自己安排了這些,想來定是另有圖謀,不懷好意,任是何人,只怕都難勉害怕。
沈玉芙望著滿桌佳肴,發了陣呆,只撿了幾樣糕點來吃了,當晚,躺在繡花絲帳之中,望著紅燭在風中搖拽晃動,竟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第二天,沈玉芙換了個客棧,豈知,竟然又有付帳。第三天,第四天,無論在在京城那家客棧住下,均是如此,一連數天,竟沒用自己掏上一文錢,只是那個給自己掏錢付帳之人,卻始終沒有現身。
如此過了幾天,心中驚懼漸去,心想,好啊,這個人給我掏了錢,卻有不出來,好啊,你錢多,我就用得你心痛,瞧你什麼時候出來。
當日,大包小包,古懂花瓶,金銀首飾,買回來玩上一陣,一高興了,便隨意送人,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她和陌生人說幾句話,便請人吃飯,如此過了三五幾天,當真是出手闊綽,揮金如土,反正不用她出錢,她自然也不會心痛了。
這天,沈玉芙正和幾個新識的客人在客棧中喝酒。廳中,一男一女兩人,正撫琴唱曲,以助酒興,瞧二人年紀,似是父女,沈玉芙听那年輕女子唱得婉轉動听,不禁向她多瞧了幾眼,瞧這女子,雖無十分的資色,粉面桃腮,倒也有些動人之處,她身邊的老者彈琴伴奏,琴聲丁東,起起落落,自然比不上嫦虞的琴聲魅惑迷人,卻也並不難听,笑道︰「不錯,很了好听呢。」在身上掏出幾綻銀子打賞二人。
這父女二人得了賞銀,謝過了恩,歡歡喜喜的出門去了。
二人去後,沈玉芙一面喝酒,正一面和客人閑談,忽听門外一陣喧嘩之聲,中間隱隱听見一陣女子哭聲,皺了皺眉頭,叫過酒保,道︰「外面怎麼了?」
那酒保搖了搖頭,嘆道︰「是剛在廳里唱曲林家父女兩人,不知給那家的大爺公子看她女兒有幾分資色,又會唱曲,便想向他買了回去做妾,林老頭兒就這麼一女個兒,要留在身邊養老,哪里肯了,苦苦相求,結果給人一頓好打,現在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沈玉芙啊了一聲,拍案而起,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做這樣的事情,皇帝老子也不管管,也真是沒用。」
那酒保見她膽大,說出這樣的話來,張大了嘴,不敢接話。
沈玉芙怒道︰「我去瞧瞧。」走到門口,果見剛才彈琴的老頭兒躺在地上,不住申吟,那女子正給一個華錦衣玉帶的富家貴公子模樣的人抓住在手中,一面低聲哭泣,一面搖頭。幾名下人打扮的男子在邊旁調笑起哄︰「跟我我家公子回去,盡享榮華富貴,又有什麼不好了。」
圍觀者雖多,竟無一人上前阻止。
沈玉芙心中有氣,向前邁了一步,怒道︰「你給我放手。」
人群一靜,富家公子模樣的男子抬頭向她瞧了一眼,見她玉扇白衣,飄然輕逸,也是一副富家貴公子的打扮,冷冷道︰「怎麼,你也看上她了。」
沈玉芙撇嘴一笑,道︰「不是,我是看上你了。」伸手拉下頭上的束發金冠,一頭漆黑秀麗的長發,瀑布般傾斜而下,垂在腰間,嫣然一笑,道,「我比她如何?」
那貴家公子見她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其美貌不知比那唱曲女子勝過多少,一時之間,不禁痴了,張大了嘴,一時竟忘了說話。
沈玉芙瞧他模樣,不由得心中一陣厭惡,強忍怒意,嫣然一笑,道︰「你把她放了,我跟你回去如何。」
那貴公子回過神來,呆笑一聲,道︰「好,只要姑娘願意跟我回去,什麼都好說。」向手下打了個手勢,幾人分四方把沈玉芙團團圍住。
沈玉芙撇了撇嘴,道︰「你們這麼多人,還怕我跑了不成,對了,你把人家打成這樣子,就這樣讓人家走了,豈不是不好。」
貴公子目光始終沒離開沈玉芙,笑道︰「這個好說,李四,給他父女兩個一些銀子,讓他們快走。」
&nbs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