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移情（2）
這批在年輕工人中最有威望，在廠里也是最有資格說話的老工人，這些天也開始覺得繅絲廠原本不應該倒閉，他們看著那些年輕工人一天苦瓜般的臉，不知所措的神情，也就自覺或不自覺地集聚在一起，來找廠領導，為年輕後生的出路討個說法。
繅絲廠辦公樓。
這些天，人群熙熙嚷嚷，唧唧喳喳交談著，疲倦的神態，焦急地等待。
這是充滿了陣痛的那個年代常見的一個鏡頭，幾乎是每天都有企業上演倒閉。
辦公樓的第五層，一間寬大的會議室里，廠領導一字兒排坐著，他們的對面，就是李大爺、楊嬸兒、李嬸兒等廠里的老師傅，出于對廠身後的感情，他們熱淚縱橫，向主席台上的一干人訴說繅絲廠不能關閉的種種理由。
這時，李嬸兒正在發言︰「按照政策，按照目前發展勢頭，我們廠不但不應該關閉，而且還應該走向世界。」
接著，她列舉了一大堆理由，這些理由無非是說明廠現在狀況，有一千多畝地，有剛剛竣工才投入試生產的絲綢廠，企業賬上還有2百多萬，總之，一句話，繅絲廠現在不能一關，應該交給年輕後生，讓他們帶著廠里現有的資本，闖出一條生路。
這條生路，是關系到廠里一千多名職工的吃飯問題，大多數職工都是兩口子都在廠里上班，廠的倒閉，無疑是讓他們失去了能吃上飯的源頭。所以，關閉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就是這麼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燙手的山芋，讓一個瀕臨倒閉的廠領導班子整齊劃一的坐在了職工代表面前，在那一長排座位上邊，濃濃的煙霧罩在他們頭上，以示對老工人們所反映問題的重視程度……
他們一個個神情凝重，一個接著一個很有次序的，慢吞吞的發著言，好像在議論著意見與他們毫無關系的一件小事，煙一支接著一支的抽，煙霧不斷在他們頭頂上面聚集、旋轉、擴大，一直飄到了朝工人代表這邊，濃烈的煙草香味，讓李嬸他們幾個女代表咳嗽起來。
李放、柴杏兒、張三秋也在人群里，與大伙一樣，焦急等待著。
足足三個鐘頭過了，不少人過來問李放︰「里邊有消息了嗎？」
當人群得到的結果是否的時候，就顯得有些躁動不安了，人群里不斷有人在喊︰「他們幾個頭頭兒不管我們工人死活，要趕時髦破他媽的產，關他媽的廠，老子托兒帶母，那個龜兒子管吃飯？得把他們押起來，送到縣里去！」
這些吆喝聲極具煽動性，攪濃了火藥味兒，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有人在喊砸東西了。
維護平安的本分，讓李放一步躍到一個窗台上，扭開手中的電喇叭,對人群喊道︰「大家安靜！都安靜！听我說！」
李放見眾人靜了下來，就說了︰「各位兄弟姊妹們，我們已經等待了這麼長時間，那是為了什麼？」
人群還是激憤不安︰「我們在等待他們給我們一個答復！」
李放接過來︰「是的，我沒在等一個答復，能不能吃上飯的一個答復，這個答復對我們至關重要，那為什麼就不能再等一會兒呢，這一會兒也可能就是一分鐘，五分鐘，不等下去，我們這半天不是又白費嗎？」
經李放這麼一說，人群里也有人應著︰「我們得有耐心，不就是一個等嗎？我們等下去！」
李放見人群安靜下來，趕緊下來，拉過柴杏兒、張三秋說︰「這樣的局面我們也維持不了好久，得去多找一些工友來維護秩序，我們分頭去通知一些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