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神空洞而絕望的向雪梨,辛子炫覺得呼吸困難。心口總是悶悶的,就似缺氧一樣喘不上氣來。
「辛子炫,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你放了我吧。我已經沒有任何能力活在有你,有你們辛家任何一個人存在的空間里。」
「雪梨,以前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放你離開。」
「為什麼?」向雪梨悲憤地大聲狂吼。
「雪梨……」向雪梨一副再不願意跟辛家有任何瓜葛的表情,讓辛子炫感到莫名的心慌。
「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如果你把我帶回去,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向雪梨對人生已經徹底絕望了,如果讓她回辛家,她就真的沒有勇氣再存活下去。那絕望的眼神,讓辛子炫心揪著疼。
「我不會帶你回辛家,也不會讓辛子濯再找到你。你可以去美國,但是別去你現在準備去的那個學校。我什麼都替你安排好,包括你弟弟天佑。」辛子炫知道強帶走她是不可能了,所以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式。只要她還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就好。
向雪梨眼里全是迷茫,辛子炫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好!」
向雪梨答應了,辛子炫心里卻是苦澀的。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樣一天,為一個女人,一個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正眼看過的女人而低聲下氣。這大概就是報應。
向雪梨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當初是他答應父親的請求娶她回來,可卻沒把她當回事。她也是無辜的,她也只是受她姑姑之命而嫁進辛家。嫁進辛家三年,她就吃苦了三年。本該是花樣年華的歲月,卻硬生生讓她歷經滄桑。內疚在辛子炫的內心無限放大。看著眼前這個嬌小可人的少女,他的心終究還是痛了。
她今年才二十一歲,眼里卻全是滄桑,臉上是掩飾不了的蒼白。天哪!他到底對這個小女生做了些什麼?
「我先帶你找個地方住下,我會盡快安排你和你弟弟離開這里。」辛子炫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
「我想要去個地方,之後我會去辛氏等你。」說完,向雪梨不再給辛子炫任何開口的機會轉身走開了。這一次辛子炫沒有再追,因為他也需要時間和空間來調試心情。
離開辛子炫後,向雪梨去了墓園。
「爺爺,你好嗎?雪梨來看你了。」看著向國邦的照片,向雪梨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爺爺,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好累,真的好累。」以前只要遇到傷心的事情,她都會到向國邦的墓前待一會兒。等發泄完了心中的苦悶,她整個人就輕松多了。
「爺爺,辛家是個暗無天日的洞,我好怕。我不想再留在那里,不想再跟辛家任何人扯上關系,他們都好可怕。」向雪梨無助地在向國邦的墳前哭泣著。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雪梨小姐嗎?」
向雪梨轉過身向身後看去,原來是向家的老管家俞長生。
「俞管家,你怎麼會在這里?」這是向雪梨離開向家後第一次看到俞長生。
「哦,我經常會抽空過來給老爺墳前打掃一下。」
俞家一直都是給向家做管家的,俞長生從小就跟在向國邦身邊,很受向國邦照顧,所以對向國邦是忠心耿耿。
「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俞長生有些疑惑地看著向雪梨,眼里有著擔心。
向雪梨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很想爺爺了……」
俞長生很明顯地發現了向雪梨眼里的落寞與無助,他嘆了口氣說︰「小姐,您別太為難自己了,凡事都往好的一面看,希望總會有的。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向雪梨不明所以地望向俞長生,他的話貌似話里有話,可她卻說不上來。
「謝謝你,俞管家。」向雪梨深呼吸一口,接著說︰「可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怎麼會沒有未來了?小姐,您發生了什麼事?」俞長生緊張地問著。
不知道是長時間壓抑,又或者是出于對俞長生本能的信任,向雪梨不再掩飾自己,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小姐,如果你信得過長生,就放心大膽地哭吧。把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哭出來。」俞長生心痛地看著眼前哭得跟淚人似的向雪梨,想起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他眼眶也紅了。
俞長生是知道向雪梨嫁給辛子炫的原因的,當初他也想極力保護向雪梨,可他畢竟只是一個家僕,哪里有資格過問當家人的事?向雪梨出嫁那天,他只是默默地跟在送親隊伍的最後,看著向雪梨緩緩地坐上婚車,在一陣喧鬧中離開向家。
他本以為不管怎麼樣,辛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向雪梨跟新二少沒有感情,也不至于生活辛苦。可如今看見向雪梨這幅半條命的樣子,俞長生內心的痛楚一點點放大。這個曾經她看著長大的小女孩,那樣美好那樣有生機,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辛家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向雪梨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哭一直哭。等到哭累了,她才抬眼對上俞長生說︰「我想離開這里……我想逃到辛家人沒辦法找到我的地方……可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哪里都去不了……我還要照顧小佑……」這是她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她只想逃離這里,逃過所有可能被辛家人找到的機會。
「小姐,你跟我來。」向雪梨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想過要依賴俞長生。可俞長生卻出乎她的意料,在她剛說完話後就帶著她離開了墓地。
「俞管家,你要帶我去哪里?」
「小姐,跟我走就對了,我以老爺的名義發誓,我絕不會害你,相信我。」向雪梨不是不信任俞長生,只是她不知道俞長生還能帶她去哪里?這個世界上還有哪里可以讓她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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