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哪里,朋友這個詞是很重的,因為它已經涉及到了普通話與方言的問題。
在我們這些學生里面,知道個名字的,就說是同學;能聊上幾句的話,最好是能相互開玩笑的,就說是伙計;能在一起商量點什麼事的,最好是能相互幫著打架的,就說是朋友;過年放假能到家里找你去玩的,畢業後還能聯系,步入社會以後還能相互幫扶,兩家的人能走親戚的,也說是朋友,這是成人之間的那種朋友,也叫兄弟。
山東人,是必須要有幾個兄弟的,不管你這個人有多麼好有多麼壞是事業有成還是窮的叮當亂響!
我現在有七八個兄弟,但是,軍他們幾個,卻不是。
軍、鉤子、西藏、昭昭、小朋友和我,我們六個人,一起經歷了很多的事,是他們陪著我走過了那段最泥濘的青春,但我們,卻沒做成兄弟。
就是在那天晚上聊天的時候,鉤子和軍就聊起來了,因為他們兩個的家離的比較近初中都是在一個學校上的,只是不認識。
聊著聊著我就和鉤子認識了,那時我和軍的關系很好,不知道是軍給我介紹的他,還是給他介紹的我。但也只是認識了,沒有別的。
我開始過著以前的日子,跟這個跟那個男生沒事的瞎聊幾句當然是和軍鉤子聊的多一些,上課的時候干點這個干點那個就是不听課我會,沒事就不吃飯去打籃球星期六下午的自習課不上跑出去打籃球,有時候想去了就叫上幾個家伙或者是被他們幾個叫上去通個宵,但是,軍從來沒有去過。到後來,我才知道,不是軍不想去,而是他能控制自己,他有很好的自制力。
不過,我的心里還是有變化的,最大的變化就是,我的心空了,開始思念一個人了,開始時時刻刻都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她在想什麼她有沒有注意到我,開始因為她有幾節課沒來上我就不知道干什麼好只能為她擔心了,開始無論是有人沒人陪著我的時候突然想起她就心跳快的不行不行的,開始想她是不是也想這樣在想著我或者是等著我,開始胡思亂想她是不是不會喜歡我這樣的我該怎麼辦才能讓她喜歡我,開始心疼我自己我家里怎麼會是這樣,開始想我自己該怎麼樣才能配的上她想到最後覺得自己還是根本就配不上她,開始幻想她萬一答應了我我們的現在和將來是多麼幸福美滿,開始幻想因為她而改變的我的人生。
我,開始,狠狠地愛她了。
可是,無論我是怎麼樣的為她擔憂怎麼樣的思念她怎麼樣的為她心疼了一陣怎麼樣的愛她,我都不敢走過去,直接把我心里的這些話,告訴她。我害怕,我害怕我會打擾到她,我害怕她會拒絕我而我就失去了這今生唯一的愛情愛人,我害怕我的不堪會玷污她的純潔美好,我害怕,失去她。
我寧願為她擔憂為她堅守為她幻想為她思念為她愛到心疼,也不願意去打擾她,她,在我心中,仍是那朵最潔白最美麗最完美無瑕的蓮花,而我,還是那個滿身泥藻的人,不過,我已經不是去采那朵蓮花的人了,而是守護著蓮花的人。
那個時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把我的這份愛化作一陣清風,風吹蓮花,那花兒再給我一個微笑!
她是,我的,十一。
是因為這份望塵莫及,我的心里總是會空虛會難受會覺得缺了什麼,我的日子也過的有些不舒服了,然後,我就想到了鴿子。
想起了那個我不吃飯去打籃球總會給我買飯的鴿子,想起了那個無論我是有聊還是無聊只要去跟她說話她都會停下她自己的事認真地陪著我笑陪著我憂傷的鴿子,想起了那個有事沒事總是在關心的鴿子,想起了那個我有時就錯把她當成了我的女朋友把思念給了她的鴿子,想起了那個對自己都沒有對我好讓我覺得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好的鴿子,想起了那個埋在我心里最深處的鴿子,鴿子。
我記得鴿子對我的好,卻不敢一一列舉出來,我怕,自己的心,會疼,會愧疚。尤其是,我是在想過了那麼多的十一之後,才想起了她。
就這樣過著的一個星期五的中午,我和幾個男生正在班里瞎侃,軍走過來對我說︰「老牛,出來,我有點事找你!」
軍說的很認真,我就跟他走出去了,低聲問道︰「軍,啥事啊?」
軍平靜地說道︰「我一個伙計跟人家打架了,兩邊都找人呢?!你跟我過去湊個人(數)吧,不用咱們動手?!」
我猶豫了一下,不是我怕打架怕挨揍怕揍人,是怕被學校抓住了處理,我進了這個學校在以前的朋友里在家里都是很有面子的事,不能惹事啊!
軍又說道︰「你跟過去就是充個人場,不用咱們動手,打不起來,就算打起來了,也是他們打!」
我不能再推辭了,尤其這是軍第一次開口叫我,那時,我們快是朋友了。
我說道︰「好的,走吧!」
接著軍又叫來了鉤子,我們三個就一起過去了。
約好打架的地方,就在我們寢室樓下,這里已經圍了不少人了,我們三個就站在了最外面。
我看到了那次軍跟狗勝的打架時叫來的那兩個人,這一次,是軍要幫著他們打架了。我們學校里的學生就是這樣,根本沒有個幫會甚至是小幫會一個帶名字的小組織什麼的都沒有,就是靠著認識的人多,然後誰認識的人最多打的架也最多能被別人知道名字了,就是厲害的了!軍上一次要打架找了別人,不管你打沒打成,別人打架的時候叫軍,他都得去,軍就叫上了我和鉤子,下次我或鉤子有什麼事也可以叫他們了,下下次他們又得叫我們了,就是這樣,人越拉越多,就成了一個小圈子,一起打架什麼的。
石頭,就是軍這個圈子里領頭的家伙,他帶著這邊打架的事主和另一邊的人在對峙著,說說,先說說,說不成,再開打,當然來的人,不一定都參與,像軍、我和鉤子就不一定動手。
那時,我還不認識石頭,只是知道這個名字罷了。
我們三個在等著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人喊了我一聲︰「老牛,你在這里干啥來?!」
我回過頭,就看到了小烏帶著一個比較高也算壯的家伙站在了身後,我也問道︰「小烏,你在這里干啥?!」
小烏說道︰「我們班里的一個家伙跟人打架,我過來看看,湊個人!」
我一愣︰「我也是過來湊人的,那邊的是你們班里的啊?!」
現在,我和小烏都明白了,我們都是來幫忙打架的,但,幫的不是一邊的,在理論上就是,要是真的開打了,軍我們三個和小烏他們兩個也得打起來。
這怎麼可能,我們是兄弟,我怎麼能跟小烏動手,小烏又怎麼跟我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