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里該隱瞞的事總清醒/千言萬語只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喔原來你也在這里啊那一個人/是不是只存在夢境里/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若不是你渴望眼楮/若不是我救贖心情/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喔原來你也在這里……
這是我第一次听到這首歌曲,也是我第一次和一個女生一人一個耳機靜靜地坐在教室里听著同一首歌曲,星期六的傍晚,教室里只有我跟鴿子兩個人,她坐在前面,我坐在後面,隨身听擺在中間,我和鴿子一人一個耳機,雙雙依靠在明亮地窗戶前,輕輕地听著劉若英的這首的‘原來你也在這里’,美不勝收,在那一刻,我曾以為自己得到了愛情,與鴿子的愛情。
我背著對著窗戶倚在涼涼地牆壁上,緩緩地閉上了眼楮,靜下心來去感受歌詞里的那種意境,心如一股清溪水般隨著劉若英的聲音緩緩流淌,我突然感覺到自己有些疲憊,身體和心里都有些疲憊,我下意識地放松自己,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和心里都舒適一些,暖暖的,涼涼的。
我多麼希望自己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哪怕我就這樣靜靜地死去。
這不是悲觀,也不是消極,而是一種享受,快樂仿佛化作了一只手,輕輕地撫模著我緩緩流淌的人生,暮然間,我找到了一種快感,一種只屬于人生的快感,這種快感,也輕飄飄地……
「哎,這首歌完了,你還要不要再听一遍,我跟喜歡這首歌。」鴿子摘下了她的耳際,輕輕地對我說了一句,她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溫柔。
「不用了,咱們繼續往下听吧。」我心里很清楚,有的感覺,只有那麼一次,或許在整個人生中就只有那麼一次,它有過了,我不想再去追尋,尋也尋不到,只要把它埋藏在回憶里就夠了,仿佛十一。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就像一個詩人,只不過當時,置身于浮華世界中的我,只知道追尋,而不知道珍惜眼前的美好,所有的美好。
鴿子坐在前面陪著我听了劉若英的七八首歌,就有點坐不住了,她說︰「哎,要不咱們去外面走走吧,老在這里坐著,有些累了?!」
好的,我說,然後起身陪著鴿子去了外面,我並沒有覺得鴿子打斷了我的美好,因為我覺得,鴿子想要的美好,在外面,她已經陪著我度過了我的美好,該我去陪著她去度過她的美好了。
初夏的傍晚,涼風習習,我和鴿子並肩走在圓圓的跑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她不怎麼說話,只听我一個人在說,說著我初中里那些看似美好卻只是回憶的過往,到後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鴿子還沉浸在她的美好里,我知道,她的美好其實很簡單,只要有我站在她的身邊,一圈一圈地走著就行了。
現在想起來,其實,她要的美好一定不止那些,或許,她還希望我能把手伸過去,輕輕地抓住她的手,然後緊緊地把她的手握在我的手里,哪怕有那麼一分鐘,就夠了。
可是我,始終沒有去牽鴿子的手,我認為,去牽一個女生的手的同時,就從她的手里接過了一份責任,不一定是愛,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她,接受她對你的忠誠而你也要還她一份忠誠,這個,太重了,那時的我,還承受不起。
天色有些晚了,鴿子轉過身望著陪著她在操場上轉了那麼多圈的我,眼含笑意,靜靜地看了一會之後,輕輕地說︰「咱們去吃飯吧,天已經黑了,一會就要上課了!」
好的,我說,接著我就陪著鴿子出去吃飯了避開了我們學校的那個大食堂,可是,當我陪著鴿子踏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負罪感,這份負罪感主要是來自于家里,也來源于我自己,或許,還有十一。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很難控制自己的感情,總是在不經意間走到某個地方看到某個人或是某樣東西之後,心里的感覺就會突然大變一下,有時感時花濺淚,有時恨別鳥驚心,還有時黑雲壓城城欲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潔癖的毛病,在我的心里總是對上廁所啊髒衣服啊吃飯啊吃飯時發出的聲音啊女生說粗話啊女生罵人啊甚是一個女生做出了什麼不雅的動作了這些事,很是反感,有時候還深惡痛絕,我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忐忑不安地陪著鴿子來到了學校以東二百米的這座橋上,看了一圈沒什麼合適的地方,右轉繼續往前走,就來到了我們縣二路上的這家比較干淨漂亮的飯店里,鴿子款款地坐了下來,我跑動跑西地去買著東西,買好了之後,兩個人一起吃,當我透過那扇透明玻璃望向夜色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時,突然有了一種很失落或者是很悲觀的感覺,我就是這樣。
陪著鴿子吃過飯以後,我又陪著她走回了學校,再陪著她穿過那個操場,最後在我陪著她走進教室的時候,我心中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好像,只這一個下午里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我跟鴿子之間所有的美好,都被我們享受完了,不是只今天的被享受完了,而是所有的。
難道,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嗎!?如果把鴿子換成十一呢,是不是這一個下午她都是在陪我享受,然後,她也會感覺到她與我之間的美好,都享受完了,太可怕了!
教室里開始還有些亂,等我和鴿子坐到各自座位上以後,慢慢地就靜下來了,好像誰也不願意劃破這份如平波般的寧靜似的,大概是,他們都和我差不多,用這一下午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把今天的美好都享受完了吧,享受運動喧鬧甚至瘋狂之後,就只剩下寧靜了吧!
我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傻愣了一會之後,突然起身去找郎哥,湊到他耳邊低低說道︰「哎,咱們到外面去整根吧?!我怎麼感覺,在這里坐著,挺別扭的啊?!」
郎哥好像突然被我從苦惱中救出來了一般,立即把頭轉向了我,眼神中盡是興高采烈差點就欣喜若狂了,但他的聲音極低︰「走,我帶著家伙呢!」
我跟郎哥一前一後地出了教室,躲到了操場上那個角落里,他掏出白將軍遞給我一根,然後很快地給自己點著了一根再給我點著,夜幕下,我只能看到燃著的煙頭一明一暗,卻已經看不到那份繚繞了,難道,繚繞是屬于黑暗的嗎?!
我深深地吸了幾口煙之後,才找回了自己,原來,陪著鴿子轉了一個下午的那個並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並不是我的我,呵呵,我總算回到了現實當中︰「郎哥,下午去哪兒逛了一圈啊!?」
「逛啥逛啊,我光在寢室里洗衣裳了,把攢了一個星期的衣服都給洗了,等我把衣服晾出去的時候,天都黑了,我吃了個飯,就跑過來了。咋著,你下午帶著哪個娘們出去逛去了?」郎哥好像很羨慕我似的說了一句。
「沒啥意思。」這時,我又想起了十一,也想起了我的貪心,你有一個鴿子還不夠嘛,為什麼要老想著十一,人家郎哥這個二貨連一個念想都沒有,你還沒完沒了啦?!
「老牛,都說你這家伙挺厲害的,跟我拉拉(聊聊)你是怎麼追到手的,傳授傳授經驗唄?!」郎哥捏著個煙頭,極其猥瑣地把他那張苦臉湊到了我的面前,好像真像跟我學點什麼似的。
我他媽的到現在才知道,別管一個男生學習有多好長的有多麼的磕磣他的心中早晚還是會有一份愛的,郎哥這家伙就是個典型,還沒到時候呢就想學我這種含苞早放了,不過,看到他這張惡心地臉,我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我把我跟鴿子的事跟十一的事都告訴他,這孫子肯定指著我笑罵一句,別人笑你看不穿,你笑別人太瘋癲!
「滾蛋,我哪有什麼經驗,你要是看準了直接上不就行了嗎,嘁哩喀喳直接放倒,事情就成了,跟我學個屁啊你!」我傻笑著推了郎哥一把,心里又沉重了許多——勝絕,愁亦絕,此情誰公說,唯有兩行低雁,知我抽,白將軍。
「老牛,你這家伙不老實哦,跟哥哥我還玩虛的,哼,算了,還是哥哥自己來吧,想當年,哥哥也是把好手,十里八村姑娘,沒有一個能從我手底下走過三個回合的!」郎哥邊踉踉蹌蹌地後退著,邊指著我說了一句。
「滾蛋,你個狗日類厲害行不行,快回去吧!」我抽完了最後一口白將軍,扔掉煙頭,惹起平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