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李飛飛取了自行車以後,我立即就跨到了車座子上,我這個舉動差點沒把李飛飛嚇住,你至于這麼急嗎前面那麼多人你總不能上去就開蹬蹬到人怎麼辦,當時我只是跟他說我出去轉轉並沒跟他說我是回二十幾里地以外的家,那樣可真就得把他給嚇住了,你把我的腳蹬子蹬壞了怎麼辦?!
看到李飛飛那個眼神之後,我沒有從車座上下來而是開始用兩只腳在地上劃拉開了慢慢地往前走,故作輕松地說了一句,飛哥你回去吧我不會狠蹬你的腳蹬子的等我回來我請你吃飯,李飛飛笑了笑沒有說話,目送著我劃拉到了黑水河的那座橋上,他實在是太擔心他的腳蹬子了!
離開了李飛飛的視線以後,我的猛蹬之旅就開始了,從縣二路蹬到三路四路五六七路,繼續狂蹬到那條從縣城到一個鎮子上的路上再狂蹬到從那個鎮子上到我家的路上,狂蹬,狂蹬……放學之前的第五節化學課上,我還是估算了一下的,從縣一中的門口到七轉八轉九曲十八彎地轉到我家至少得有二十七里地,從上午放學到下午上課一共有兩小時四十分鐘,而李飛飛的那輛自行車上掛著腳蹬子的那個圓盤直徑也就是三十厘米,我必須在一個小時內蹬到家在家呆上半個小時再在一個小時內蹬回學校,這樣一算,我每分鐘要蹬那個圓盤子幾千下,這怎麼可能!哦,算錯了,得算車 轆的直徑……還沒等我算清楚,離下課就不遠了,我就借來了一個電子表,不算了,就看著表蹬……
蹬啊蹬,看啊看,哦,我的腳底板子啊,狂蹬了十幾分鐘以後,別說我身上發熱出汗了,就連腳底板子都冒汗了,不行,繼續向前蹬,再蹬了十幾分鐘,我已經累的快虛月兌了,不行了不行了,這他媽的不是我蹬它是他媽的它蹬我啊快蹬死我了,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離家還有十里地吧,繼續蹬,蹬死你也蹬死我,蹬蹬蹬蹬……
蹬到我們村里的時候蹬到我家門前的時候,我各看了一次表,還好都沒有到一個小時,這樣的話,我就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家吃飯了,母親最先看到了我,一陣錯愕,忙問我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我說現在中午時間長我就想回家來看看,其實,我是太想吃家里的飯了,也是太想母親了,是太想這個家了,在學校里的不如意,讓我只想到了家,最溫暖的家,傻孩子……
看著急急忙忙地為我做著飯的母親,我的心里一陣難受,我怎麼可以為了一時痛快就讓母親勞累至此呢,哎,等母親做好了飯,我胡亂地吃了幾口,就蹬上車回去了,但沒敢蹬那麼快,我怕母親為我著急……
蹬到學校的時候,還有二十多分鐘才上課呢,我氣喘吁吁地回到了教室把車鑰匙還給了李飛飛,心道以後再也不蹬了,這絕對能累死人啊這還有不能再勞煩母親了,我在座位上休息了一陣之後,突然想起了一件趣事,有關自行車的趣事。
這件事的主人公是我們村里的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伙計,就叫他雷雷吧,雷雷跟我差不多大但我上高一的時候他已經不上學了,在我們那里很多農村的孩子和家長都有一個錯誤的想法,只要一個學生沒考上好高中就是縣一中再指望他在上學的這條路上有什麼出息幾乎都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很多農村孩子上完初中以後就退了學之後就外出打工看似光鮮地混著社會,雷雷就是其中一員,我考上縣一中,他退學。
說句心里話,我覺得雷雷這位同學選擇退學還是比較正確的,因為我很清楚,他那個腦袋在學習上可不是一般的不開竅,簡直就是一竅不通,刀砍斧劈都不行!
我跟雷雷同學在小學時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上學放學在學校里的時間呆的是一樣的,可他每次考試總是能考出一個奇低的分數,令我很是費解,到了初中以後,我跟他不在一個班了,但是星期六星期天往返家里的時候,我還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時候,他知道我學習比較好就老問我一些學習上的事有時候也扯一些我听不太懂的事,我總是給他解釋但就是解釋不通,然後,再到考試的時候,我差點絕望,初中那麼多門加在一起,他怎麼就能考一個個位數,不可思議!
後來那一次看到雷雷和他那輛自行車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徹底想明白了,此雷雷非彼雷雷,他不是一般的雷雷,他是天雷雷,雷雷死我了!
那一天,好像是我中考完以後的暑假里的一天傍晚,我和村里的幾個伙計在我家門口瞎聊,遠遠地就看到雷雷從村東頭騎著一輛自行車搖搖晃晃地過來了,當時我就詫異了,這雷雷已經滿十八歲了啊,怎麼騎個自行車,還搖搖晃晃的啊,莫非,他得了偏癱不成!?
跟我瞎聊的這幾個伙計也看到雷雷了,當時他們就笑了,其中一個伙計笑著對我說︰「哎,老牛,你快看看啊,咱們莊上的能人來了,還有他那輛車牛X車!」
哦?能把自行車騎的搖搖晃晃的,就是能人嗎?我有些奇怪,繼續望著飄飄忽忽而來的雷雷,他停下了,停在了他的家門口,他家在我家的東邊不太遠也不太近,但是,我始終看不出那輛自行車或者是雷雷有什麼特殊。
「咱們過去看看吧!」我們幾個人朝著雷雷走了過去,我只是想過去看看那輛自行車有什麼特殊,而村里的這幾個伙計就壞笑起來了,他們是過去看雷雷的笑話的,好像雷雷這個人比那輛自行車更搞笑!
雷雷看到我帶著幾個人過來了,就一邊扶著他那輛牛X車一邊微笑著跟我們打招呼,我客氣地回應了一句,那幾個家伙卻始終在壞笑著,離雷雷和他的自行車越近,我這心里就越忐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終于,我來到了雷雷和他的牛X車前面,我微笑著看了雷雷一眼之後,人就傻在那里了,因為,我終于清晰地看到了見識到了這輛傳說中的牛X車,這是怎麼樣的一輛自行車啊——車筐、前車把上的車閘、用來握著的那個黑色的有摩擦力的皮子、前車 轆上的車瓦、前車 轆上的瓦、前車 轆上的車閘零件、後車座架子、後 轆上的車瓦、後車 轆上的車閘零件、後車 轆上零件、車鏈子上的瓦等等等等這些東西,都已經被卸去了,就連腳蹬子上的那個黑色的方塊也卸去了,只剩下了兩跟光禿禿的鋼條。
總結一下來說吧,雷雷的這輛自行車是由以下四個部分組成的︰兩個光禿禿的車 轆,一條黑黝黝地車鏈子,一個帶有兩個鋼條般的腳蹬子的圓盤,最後是一個絕對干淨沒有一件雜物車架子,除此之外,絕無他物!
我狠狠滴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當時我就忍不住想了,不是都說是瓦特發明了蒸汽機之後才有了火車什麼的嗎,這雷雷同學要是生在瓦特之前,那汽車火車什麼的一定都在蒸汽機發明之前就誕生了,就是沒有蒸汽機發動機而已!
「雷雷,你怎麼把你的自行車卸的這麼干淨啊,再怎麼說,腳蹬子你也得留下吧?!」我愣了好一陣之後,才怯怯地問出了這一句話,估計,這自行車的要是沒有那兩個 轆上的車胎也可以騎著還行的話,雷雷同學一定把那兩個車胎也給卸了,絕對的!
「留著它干啥,騎著麻煩,這多方便!」雷雷同學認為我的問題不是個問題,或許是我就不該問這個問題,去掉兩個腳鑷子減去不少重量呢,騎著多輕巧啊,多溜啊!
「恩,你這車不錯,買的時候就是輛爛車(二手車)吧?!這樣被你一卸也正好,看著舒服多了!」我只能這麼感嘆了。
雷雷有些不悅死看了我一眼,沉聲給我解釋道︰「老牛,我買的時候,這可是一輛新車,是我把它卸成這樣的,你看看,這兩個車 轆還是新的呢!這還是輛新車!」
我汗顏,我郁悶,我糾結,我看了看那兩個車 轆,確實是新的不行,也就是人家雷雷才有這樣的魄力,剛買一輛新車就能給拆成這樣,這得是多大的勇氣啊?!
「雷雷,你這牛X車的咋著騎?你騎給我們看看唄!」「雷雷,你把車都卸成這樣了,還留個車座子干嗎?把車坐騎也卸了唄!」「雷雷,你這輛偏癱車在哪兒撞的啊,把前 轆都撞扁了?!」這幾個家伙開始調侃雷雷和他的車了,不過,我好像听出了一點端倪!
緊接著,我就快步地走到了車子前面,低子用一只眼楮去瞄自行車的前 轆,果真是扁的而且是朝上下左右各個方向上都有扁的跡象,我說他怎麼騎的搖搖晃晃的啊,原來是因為這個,不禁又問了一句︰「雷雷,這前 轆不會是你故意砸扁的吧!?」如果是的話,那他就真雷住我了!
「不是,這是我卸前車閘的時候,看著它們有點不順眼,砸的,這樣騎著挺好。」雷雷說完這句話,就跨上他那輛偏癱車,搖搖晃晃地走了,來也飄然,去也飄然。
望著雷雷遠去的絕塵而去的背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雷雷果真不是一般的雷雷,他是天雷雷,要麼不雷雷,要麼就雷雷死你,雷雷死我了!呵呵,雷雷就是這麼一個人,到現在我見到他時,都是一愣一愣,很好。
扯遠了又,接著說,我從家里蹬回學校以後,就像愛情動作片里的男豬腳似的虛月兌在了牆上,把鴿子鉤子等人都給看傻了,你這是干什麼去了能累成了這個樣?我笑而不語。下課後,我依然虛月兌在牆上,郎哥悄悄地湊過來了,哎,老牛,你中午跑到哪兒去了?我都沒找到你,走吧,我帶了好家伙,白的!狗日類,走,還不都是你害的,我跟著郎哥繚繞去了。
過了一個星期之後,我就又想回家了,跟李飛飛借車子,回了幾趟家之後,我就不那麼累了,其實,我覺得我這個舉動比天雷雷還雷雷,朋友們,你們說呢?
其實,我回家並不是為了那一頓飯,更不可能是喜歡上了狂蹬,而是就想回家看一眼,怎麼說呢,試著跟鴿子在一起之後,我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孤獨了,內心里那種孤獨,難以言表,反正就是感覺到包括鴿子在內的這些人,跟我離的都特別遠,唯有我再次看到十一想念十一的時候,才有了一陣落在地上伴著親人的感覺。
我該怎麼辦!?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