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沉吟，他找我？前天？既然是通過助理預約，顯然不是私事。如果有公事要談應該還會再約我。
「我知道了。先通知印刷廠，下午我會過去一趟。《N.C》那邊飯局能推就推了，合作的事我們可以開會談。至于江氏，你幫我看時間率先安排。」
「好的。」蘇伊非常專業的記下「如果沒什麼事我先下去安排。」
「嗯。」鋪天蓋地的工作等著我一一解決。上午看不在國內時的工作進度，下午戴著大口罩在印刷廠看調色師傅找我滿意的顏色。封面至關重要，我想起廖珈縴的所展現的風格，Dream的手法，埃及強大的背景，她全都駕馭了，甚至奪去了所有的光芒。這樣的氣勢，說實話，我做不到。拋開所有不講，江諾白的選擇確實沒有任何差錯。這樣說來，江氏要求換模特，也無可厚非。
從印刷廠出來，回到公司已經很晚。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栗子蛋糕，非常濃郁的味道。剛打開辦公室就聞到香味彌漫，這時候才想起來，我竟然餓了一整天。胃早沒了知覺。
蛋糕有點甜，胃有些泛酸。匆匆的吃了兩口，打開電腦收郵件，現在正是紐約的白天。這次的改革全球發行，紐約那邊是大客戶。我想雲瑤一定比我更忙，再過幾天樣書就要出來了，要寄到那邊，然後敲定出版，時間緊迫到不行。
雖然我不懂雲瑤那邊的行程會不會改變，但有影響是一定的。之前《/Kin，》在雜志界的地位不可動搖，所以廣告競標根本不在考慮範圍，現在張左這麼一出手，我們的競標還能高枕無憂是不可能了。可惜了Dream的第一站，也幸虧了是Dream的第一站。不然我們更沒有籌碼去拼一下。所以，我們只能再最後關頭博一博。
等我發現自己辦公桌對面坐著一個人的時候，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是江諾白。我都不知道他坐在那多久了。
「我嚇到你了？」
「還好。」我低下頭繼續把整理過的文字和圖片配對。有不適合的繼續修改，可是當我說完這句還好，對面那個人又沒反應了，我抬頭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正拿著筆看我配對好的資料。以為他有事交待我，忍不住開口問「江總？」
「怎麼？」
「沒。」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零點。
「餓嗎？」
「還好。」
「一起去吃點東西？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刀削面的師傅，他徒弟開的面館就在這附近。沒想到名氣還很大，我預約了。」
「不了。」我頭也不抬的拒絕，桌上零散的放著資料「我要把手里的東西整理好，明天開會要用。」
也許我的拒絕太直白，意識到失態，抬頭看他「對不起。我…」
「不要緊，差不多就下班吧，已經很晚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問「蛋糕不好吃嗎？」
我看了眼只被我咬了兩口的蛋糕「不，很好吃。」
「哦。」他應完這一句，開門出去。
听著他的腳步聲慢慢走遠，沉穩的，有條理的。
對著某處發愣，然後看到桌子邊緣他遺落的筆。這是第二次他落下，久遠年代的復古式萬寶龍鋼筆。我記得，他心情煩躁的時候，會來回的蓋筆帽。握筆那端依舊磨損，我仿佛失去了心神一般，拿起那只筆，在白紙上鄭重的寫下「江諾白」，他的名字。
這三個字，是那樣觸目驚心。
自嘲的笑了笑。那家拉面館，還是在埃及的時候他對我說等我回來帶我去試吃的。結果我卻拒絕了，這算不算爽約？把鋼筆收起放進抽屜，向後靠在沙發上，揉揉發漲的腦袋。寂靜的大樓，我這盞燈變得昏黃，黯然。
江諾白的車開的很快，七拐八歪才停下來，他走進阿丁家的粥店。
阿丁看到他有點奇怪「不是說下個星期過來嗎？怎麼今天就來了？」
「突然想嘗嘗你的手藝，不歡迎？」
「哪呀，你能過來是給我面子。」粥上來的時候，江諾白又突然沒興致吃了，放下勺子對阿丁說到「幫我另打包一份吧。」
拿起那份打包好的粥，江諾白飛快的向江氏大樓駛去。開到一半的時候，他莫名的減慢了車速，最後停在路的一邊。
打開車門，把還溫熱的粥輕輕的放在綠色大垃圾箱上面。嘴角淡淡牽扯一個弧度，和平常的一樣，親和又疏遠。江諾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漸漸的，黑夜把他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