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顧不得,往停車場跑去,一輛一輛的確認過去,卻沒有一輛是他的。
找了一遍又一遍,不放過任何一輛的車牌,在確認了無數遍之後,我終于放棄。狼狽的坐在地上,剛才打碎的玻璃瓶有細小的碎片,我匆忙中踩了過去,碎渣嵌了進去,腳底也開始流血。我卻感覺不到疼。
夜一點點的安靜下來,路道上的法國梧桐被風吹的嘩嘩輕響,很遠的地方隱約的可以听到車聲,遙遠的像另一個世界。
原來這個世界上,分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分手後,還試圖挽回時的無力和茫然。這樣的茫然最後會變成慢性的毒藥,不是把人又累又傷就是直接扼殺了那份美好。
冷靜下來後,夜也跟著更深了。寬大的病服透著風,呼呼往里灌。
「小愛?」
我本能的抬頭,江淮錦拎著一個保溫瓶站在我的面前,他急急走到我的面前蹲子平視我,追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輕輕的瑤瑤頭。
「那你身上的血?」
衣袖和腳底都沾滿了自己的血。我扯起嘴角,難看的笑了起來「我看上去很糟糕是不是?」
江淮錦注意到我腳底的千瘡百孔,不知覺的皺了眉頭,然後打橫把我抱起「先上樓吧。」
路過護士台,我要了棉簽和消毒藥水。
用鑷子把嵌進皮肉的石子夾出來。我嘶嘶抽氣,江淮錦看不下去接過我手中的鑷子幫我「剛才他來過了?」
「嗯。」我想把鑷子拿回來。
他無聲息的錯開我伸過來的手「我來。」
「要不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閉嘴。」他用眼楮剮我一眼「大半夜的,人家會嫌棄你。」
有一小塊的玻璃扎的比較進,夾的時候痛的我背後冒冷汗。痛的分明,感受到鑷子在皮肉的翻滾。
「知道痛了?」
「嗯。」
「活該。」嘴上說的狠絕,手上卻愈發放慢了動作「從他進入江氏之後就沒在自己開車了,你去車庫找他的車,找到明天也不會有。」
我啞聲不說話,因為江淮錦說的沒錯,我確實活該。忘了他現在有司機專送,忘了他和我已經是過去式。
「如果他不選擇復仇,那麼你們就可以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卻做不到。」
「能不能不說這個話題?」
我已經夠狼狽,不想再讓別人去掀我的傷疤。只要想起來,整個心都是絞痛,仿佛整個人置身九重地獄,深受火燒冰灼。
這個傷口只能我自己慢慢好起來,即使他已經潰爛到血肉模糊。
江淮錦深深嘆息,他抬頭看我。明亮的眼楮像大海一般「好。」
偌大的病房被空明和寂靜覆蓋,空氣中只有鑷子翻動的聲音,我咬著唇忍著不說疼。當最後一顆碎玻璃夾出,江淮錦如釋重負。空調還在絲絲冒著冷氣,可江淮錦卻是一頭的汗。他擦去額頭的晶亮「好了。」
「謝謝。」
他把鑷子放回我的手中,直視我「單白痴。」
「嗯?」這樣的外號他已經很久沒叫我,我微楞「什麼?」
江淮錦苦笑「真像個白痴。」
他的眼楮有薄薄的水汽,在頭頂燈光的直射下,更是璀璨。
我皺眉,還沒回答,他的唇莫名的壓了上來,我張大眼楮看著他,他的睫毛微微顫動,就像清晨的花瓣,有一種羞赧的美麗。
在反應過來後,我本能的推開他,可他卻反手抱住我,禁錮我的雙手。吻越來越深入,擁抱越來越緊,從一開始的溫柔變得霸道,他空出一只手探進我寬大的病號服,握住我胸前的柔軟。我被這樣的動作嚇的魂不附體。想要大聲喊叫,嘴巴被他堵住,最後只能是破碎的咽嗚。
用力的掙扎著,卻總是徒然。只听到他的喘息越來越急,帶著微微的潮濕噴在我的耳垂和頸脖。我想我一定是哭了,因為嘴角帶著滾燙的咸濕。
他吻去我眼角的淚呢喃「單小愛,你真是一種毒藥。」
「江淮錦!」我哽咽「求你,放開我。」
江淮錦紅著眼楮壓在我身上看著我,薄薄的嘴唇因為親吻而泛紅,別樣的迷離的眼楮帶著微微的茫然「我一定是魔魘了。」
「江淮錦,你嚇到我了。」
他閉上眼楮,隨著他的眨眼,一顆淚滴在我的眉心,大顆的炙熱的。
「對不起。」他放開我,狼狽的逃離。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桌上他拿來的保溫杯落到了地上,雞湯的香氣四溢。
值班護士听到聲響好奇的趕過來「單小姐?」
我呆愣的坐在原地,床邊是還在滾動的保溫瓶。听到她的詢問我恍惚回過神,臉頰還有未擦去的淚痕,我盲從的搖了搖頭。護士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出去叫人打掃衛生。
江淮錦逃似的開車出去,深夜的街頭沒有人,很多路口的紅綠燈都只有黃燈跳轉。他猛的一個剎車,車尾被甩出去,一個漂亮的飄移後,巨大的剎車讓他慣性向前撞去,胸口撞到方向盤,卻感覺不到痛。
其實單小愛並不算特別美麗,身處他
那個圈子見過的美人不少。可是單小愛眉宇間的淡然卻是他從不見過的。像一朵極致的花,開到荼蘼時已是盡頭,要命的是他不願錯過這樣的美麗。
當她低頭時,濃密沉重的長睫掩去一雙眸子,仿佛幽潭深影。只要她抬頭看他,那麼那種淡淡的茫然一定會觸到他心底最深的角落,好似一雙手捏住他的心,讓他發酸發漲。
剛才她抬眼看自己的時候,細碎的頭發散在耳邊,巴掌大的臉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粹不及防的就吻住了她的唇。他知道他應該放開她的,因為她清楚,她愛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
可是她的唇是那樣柔軟,呼吸間有著誘人的芳香。越是讓自己放開她,身體卻越不受控制。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停下來,像飛蛾撲火,決意著粉身碎骨也不願意遠離。
他想,自己一定是病入了膏肓,中了很深的毒。
可是在他解開她的扣子時,她顫抖的身體和滿臉的淚痕讓他知道,自己如何掙扎,如何渴望,都是徒勞。
自從7年前,看到她那一刻起,她像一汪清泉溉灌著他心中的荒蕪。可是她也是穿著金衣裳的仙度瑞拉,驚鴻一瞥後消失在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