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土孫瑞也看向他們，目光一踫，各自遲疑片刻。
土孫瑞忽地里將斧子地下一拋，大踏步走將過來，道︰「說我呢，是吧。」
王鐵漢沉默不答。
莫離傲然昂頭，道︰「你說呢。」
土孫瑞眉頭一皺，道︰「沒錯，老三的事兒是我告的密，想怎麼著，說罷」
「為什麼。」莫離問道，
「哼哼，」土孫瑞忽然笑將起來，道︰「要沒他我還搭不上提點大師呢，為了能進八風塔，小小黃承宗算的了什麼。」
「呵，看不出來，心夠黑的，」莫離笑將起來，道︰「這麼說，只要利益當前，別說出賣，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也是眼楮都不眨一下了。」
「沒錯，你待怎地。」土孫瑞傲然回答，
哈哈哈哈，莫離仰天大笑︰「好個坦蕩的真小人，咱倆還真對脾氣。」
「少說廢話，你倆嘀嘀咕咕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有本事明著來，我姓鐘的接著就是。」
「呵呵，你道我傻子，同門爭斗，放哪兒都是忌諱，說出去又是趕下山去的下場，是不是和提點大師的交情還不夠鐵啊。」莫離譏諷起來，
土孫瑞冷冷一笑，道︰「挺聰明的，記住了，可千萬別叫我抓住什麼把柄。」
這句話說完，他居然揚長而去。
小人也做得理直氣壯，這個土孫瑞還真是個人才啊。
「他怎麼能這樣。」王鐵漢義憤起來，
莫離算是明白了，王鐵漢看似威武，其實是個膽小謹慎的家伙。
一屋子就四個人，黃承宗聰明反被聰明誤，王鐵漢小心翼翼的苦熬歲月，土孫瑞靠巴結提點，出賣他人起家，而自己身上隱藏著天大的秘密，照此說來，在這鍛俗谷里吃苦的，還個個不是簡單地角色，明白關節，莫離只能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麻痹大意，今後一定要將尾巴夾得緊緊的。
時光如梭，眨眼到了臘月時節，大雪山不見四季變化，一年到頭積雪不化。
也不知怎麼回事，近幾日煉動哈哈訣時，一顆心狂跳不止，不曉得出了什麼古怪，不過魂力增長倒是能明白的感應到。
與此同時，速度變得愈發快捷，吃飯時飯碗不小心掉往地面，居然能抓住放開上千次。
這速度快的別人根本看不到，難道是哈哈訣帶來的功效，怎麼法訣上沒說啊，
然而，嘎嘎嘎嘎，反正好處是實打實的，還管那麼多作甚，左右沒有哪個對頭敢來大雪山，小爺我不練到日魂境界，那是說不出去就不出去滴。
唔，有道理，自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誰嫌自個兒命長呢。
說話間鐘聲響起，又到了召集眾弟子的時候，不過這回大家都清楚，並非悟能閑的無聊，又拿幾個違戒弟子過官老爺的癮頭，而是時辰已到，菩提心境如期來臨。
王鐵漢終于熬到日子，心情愈發忐忑，而土孫瑞仿佛得到什麼指點，出入木屋時總是洋洋得意，看他倆的目光有了幾分憐憫的意味，就像神仙俯瞰眾生似的。
照舊坡下聚集，悟能得意洋洋的講幾句勉勵的話，然後吩咐維那照名單點了二三十個弟子，這些人中有像王鐵漢一樣剛熬到日子的，也有一次試煉沒過，像土孫瑞一樣再次甚至多次沖擊菩提心境的。
數十人上坡等候，神情或憂或喜，說不出什麼滋味。
閑談片刻，悟能領人上山，台階上白光一閃，出現兩個接引和尚，大伙兒一起消失，于是林子里終于熱鬧起來。
悟能帶人試煉，于是這一天理所當然的成了可以放松的好日子，有人閑談，有人忐忑不安的等候，顯然想從里面听到些所謂的內幕消息。
莫離哪兒有興趣同這些凡人胡鬧，卻是誰也不理，自個兒過溪上山，又回到木屋之內，木屋內寂靜無比，左右悶得無聊，索性放下心思，繼續修習哈哈訣，幾個吐納之後，照舊一顆心開始跳動，竟越跳越急，越跳越急，似乎要從嗓子眼里迸出來，強自忍耐。
法訣連番變化，天地靈氣源源不絕，不停地注入中庭，魂力緩緩壯大著，漸漸地，狂跳多日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安靜下來。
無邊寂靜里，隱約听到有人說話，這聲音漸漸清晰，悠長而又緩慢，听過去，卻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莫——離——
莫——離——
莫——離——
……
呼喊聲似近還遠，難以捉模，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听起來卻十分親切。
好麼，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非又是哈哈訣帶來的異象，繼續修煉下去，呼喊聲還在繼續，眼見是個你不答應我不停止的架勢。
嘿，情況不明，小爺我以不變應萬變，咱哥倆還就耗上了，看你能喊到什麼時候……
約莫四十九聲之後，那聲音終歸虛無，唯有天地靈氣不斷涌入中庭，魂力緩慢的增長著、增長著……
遠處有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卻是有人來了。
當即停功開眼，拉開被窩，收拾成乘隙偷懶的架勢。
半盞茶功夫不到，腳步聲終于靠近，嘈嘈雜雜的詢問聲里， 當一聲，木門推開，王鐵漢沮喪著臉走將進來。
大伙兒嘰嘰喳喳，詢問不休，無非是在打听菩提心境到底怎麼回事。
王鐵漢哭喪著臉，努力將木門關上，顯然不願多說廢話。
回頭看看莫離，徑直上床拉開被窩。
門外還有人敲門、喧嘩，
看模樣不用問莫離就知道怎麼回事，當下也不待吩咐，出去勸解道︰「大伙兒都回去吧，沒見人家正煩著呢麼。」
「嗨嗨，小莫子，給咱們打听打听菩提心境到底怎麼回事啊。」有人低聲詢問，修道之人無情不假，可這些人還沒正式入門，竟也沾上了無情的毛病，王鐵漢沒有通過試煉，不想著怎麼安慰安慰，盡考慮自個兒怎麼過菩提心境了。
莫離听聞此言，自然冷笑不止，道︰「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你們問他什麼。」
「也是，」有人恍然大悟︰「王鐵漢又沒通過，咱們問他不是白問麼。」
「哎，可惜啊，通過的人不會再來鍛俗谷，咱們想問也沒地兒問去啊。」
「回吧回吧，好好干活總歸沒錯的，瞧那模樣，他能知道什麼，鬧不好把大伙兒全帶溝里了。」又有人出言譏諷，于是眾人紛紛散去，木屋左近難得的清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