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來頭痛欲裂,坐起身來茫然四顧,半天才確定自己是在哪里。感覺到一陣反胃,心中暗想︰「這酒喝得雖痛快,第二天起來到底還是難受。」
只覺得口渴,爬起來到桌邊拿起壺來,倒了一杯喝了,喝到嘴中只覺得清香,不禁詫異微笑。正看見春雲挑賬簾進來,對她笑道︰「你倒還帶了葛根花來,什麼時候這麼細的心思?」
「哪里是我,是今一早容華見你醉著,泡好送過來的。現在還在御前幫你應值呢。」春雲一邊走過來,一邊說︰「我回來收拾一下,李公公說晚間要轉回行宮了。」
墨玉點點頭。端著茶想了一想,又問︰「昨天我怎麼回來的?」
春雲听她這一問,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笑著轉頭看著她,卻半天沒說話。
「你這是什麼表情,倒象是就等著我問這句一樣。」墨玉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春雲笑得花枝亂顫的︰「你昨天回來的樣子可不要說了,最好笑的是我從來沒見十三爺那樣狼狽過,可真是目不忍睹,活受罪啊。」墨玉听了,仿佛已經看到了十三一身狼籍的樣子,不禁也抿嘴一笑。
又喝了一口茶,胃雖仍覺得不適,但感覺好些,心情卻似乎因剛才的談笑,分外明朗,便對春雲道︰「我出去走走,醒醒酒。」
走出帳門,不禁愣了一下,門度王爺正站在帳門口,看著她。
「這麼巧,剛準備找你。」門度笑了笑,墨玉突然發現他笑起來分外好看,出了一下神。
「酒還沒醒?」門度笑道︰「還想在走之前,讓你陪我騎馬走走呢。」
墨玉回過神來,笑道︰「遵命,可是馬呢?」
門度頭向左輕輕擺了一下,示意她去看,見待從牽著兩匹馬站在稍遠的地方。
兩個人騎著馬,在一望無邊的草原上漫漫徜徉而行,墨玉不知道該說什麼,門度也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門度勒馬停了一停,拿出酒袋來遞給墨玉,「宿醉之後,第二日要再喝一杯還魂酒,這樣能解酒意。」
墨玉不能置信的看著他,輕道︰「你說真的?」門度笑著點頭。墨玉抿唇想了想,看看他手中的酒袋,想起那里面的酒就覺得胃里一陣不舒服。卻見門度挑眉,示意她快伸手來接。終于遲疑著伸出手去,拿過來,放在唇邊,看了門度一眼。門度笑著點頭。
墨玉微皺眉,一口喝下去,滿嘴清香甘酥,她抬頭驚異的看著門度,暗想︰「這並不象酒。」
門度呵呵一笑︰「是女乃茶,好喝嗎?」
墨玉一笑點頭,這小小的玩笑一下子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起來,她心想︰「他倒是個有趣的人。」
遠處的圍獵場傳來人馬嘶叫聲音,墨玉道︰「王爺今天怎麼沒去圍獵?」
「晚點就要離開,想來跟你道個別再走。」門度對她笑笑,「聲氣相求謂為知音,好歹也勉強能稱得上知音吧?自然不能不告而別。」墨玉一笑,門度道︰「怎麼,姑娘認為門度還不夠格?」
墨玉搖頭道︰「我只是听說王爺精通漢文,卻沒想到,王爺也看雜書。」門度呵呵笑道︰「我只管看,只要有趣就看過去,哪管雜書不雜書。」墨玉點點頭。
「曾經我試過,」門度並沒有看墨玉,只是望著遠處,「把喜歡的東西強留在身邊,不顧一切的後果是累人累己。時間過去越久,越發現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失去的更多。」
他聲音低沉憂郁,墨玉不禁被感動,轉頭去看他的表情,若有所思,仿佛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他眉峰微蹙,這回憶一定讓他難過而痛苦。卻也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又或者他並不需要別人安慰。
過了一會兒,門度從沉思中回轉過來,「所以你也不必時時憂心了。」他笑著,瞬間又成了那個驕傲灑月兌,說話不拘形跡的蒙古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