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墨玉姑娘。」
墨玉應了一聲,原來是四阿哥府上的小太監小順子。小順子道︰「爺差我給姑娘送點東西,爺說可以養心。」說罷遞上一個盒子。
墨玉收下,打開來上一層卻原來是一幅小像,圓月湖水,一個女子身影側坐于湖邊,若有所思,原來畫的卻是那日在湖邊的自己,再仔細一看不禁笑出聲來,旁邊的樹枝上停著一只麻雀,皎白的圓月邊有一只雁的暗影。
春雲湊過來看,道︰「有什麼好笑的。」
墨玉卷起畫象,正色道︰「你還不去殿前侍候,可是要挨罵了。」
等春雲出去以後,墨玉再看盒子下層,一瓶藥,藥下一張小箋,幾行小楷,寫著︰山枝與**,且作胭脂霞,燭前描腮影,晨看清露花。」心中會意一笑,暗道︰「原來這個冷面阿哥也這麼有意思,居然謅首詩來告訴自己藥的用法。」再看箋下墊的竟是一只白麻紙做成的紙鶴,不禁愣了,以前曾教十四折過,卻不知道四阿哥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墨玉覺得心中最深外被柔柔的觸動,靜靜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房門輕輕一響,墨玉驚醒,抬眼看去是十四阿哥,手里拿著個盒子進來。墨玉沒有起身行禮,十四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她的,道︰「打成這樣。怎麼下手這麼重。」說罷把東西放下,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墨玉道︰「我倒沒什麼,正好可以休息幾日。」十四搖搖頭輕笑道︰「一句話你忍不了,被人打成這樣你倒忍得下。」墨玉道︰「我現在想明白了些,當奴才捱打受罵也是正常的。」她模模臉,輕踫處痛得吸了口涼氣。十四道︰「自從在慈寧宮你被太子打過那一次後到現在,什麼時候被人打過,還打成這樣。」轉頭打開帶來的盒子道︰「我帶了一些消腫去痛的藥來,你每天外敷一點,會好得快些。」墨玉皺眉道︰「敷在其他處也就罷了,敷在臉上多難看。」十四笑道︰「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子很好看麼?」墨玉對著鏡子看看搖搖頭。十四笑道︰「這藥你晚上敷上,白天擦掉,不妨事的。」墨玉點點頭道︰「那我收下了。」
沉默了一會,十四突然笑了一聲。墨玉道︰「有什麼好笑?」十四道︰「如果不是經此事,你和八哥的糾葛還不得善了。」墨玉奇道︰「我和八阿哥有什麼?」十四看著她道︰「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明白還是糊涂。外面都傳說你和八哥有糾纏,難道你不知道?又加上」他停了一停,墨玉看著他問︰「加上什麼?」
十四避開她的眼神,聲音有些飄浮︰「加上皇上一直也沒把你指給我,所以大家都覺得是因為你和八哥之間……你喜歡的是八哥。」
墨玉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這一劫是因為這樣的流言引起。她不禁啞然失笑,臉上又一陣痛。
十四看著她,眼神里有些傷,輕道︰「我一直不明白…我以為之前只是時間未到,可是你年紀已到了,卻從不向皇阿瑪提及你心有所屬,皇阿瑪對你那麼喜愛,待你如女,如果你提到喜歡我們中的哪一個,他一定會給你指婚。額娘對我說,她也在皇阿瑪面前提及你的婚事,有意想讓皇阿瑪將你指給我,皇阿瑪卻一直沒有明言。除了是因為你從未向他表露過任何意思以外,我想不出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墨玉沉默無語。十四移近身子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如何,你應該知道。可是年紀大了,我反而越來越不明白你想什麼。如果不是額娘對我說了皇阿瑪的態度,我也不會答應納福晉。可是我的心里想什麼,你真的不知道麼?」
墨玉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心中有些茫然,想起小時十四對她說以後要娶她做福晉,那時他才不過十一歲,她當他的話是孩子話,一直以來她都對自己說當他如弟弟般,可是他一番話出口,竟讓她無法確定自己的感覺,她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十四之間的情誼已經改變,只是她沒有意識到而已,自己對他究竟是不是僅有姐弟之情,已經不太真切。但她清楚的知道,應該要拒絕他。她轉開臉,定定神,想要說話,十四突然站起身來道︰「我先走了,你有傷在身,好好休息。」說罷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墨玉要出口的話梗在的嘴邊,暗想︰「難道他猜到她想說什麼,因為不想被她拒絕,所以直接離開。」想著他這樣離開,想著剛才他臉上傷痛的表情,墨玉突然心中也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