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煙塵 太子的生日宴

作者 ︰ 塵亦不凡

天氣有些悶熱起來,墨玉回到茶房間,和春雲一起把前些日子摘的金銀花拿出來邊挑挑揀揀,邊說著話。有人走進來,笑著說︰「姑娘好興致啊。」抬起頭來卻是太子宮里的太監何柱兒,站起身來笑道︰「何公公怎麼來了?」何柱兒笑笑說︰「今兒是太子爺的生辰,宮里上下忙得只恨爹娘少生了手腳,原想自己宮里的多賣些力氣也可以撐得住,哪成想,還是不夠人手。」墨玉听他前半截話心中已有些明白,卻並不說話,只是微笑著听他繼續說。何柱兒看看她的神情又笑著說︰「最可氣的是偏這時候,侍候茶的芰荷身子不爭氣,已病了幾天了,再加上又不能讓她沖撞了喜氣,所以太子爺交待想請這邊過去幫個忙。」

墨玉微微一笑說︰「之前听春雲說,何公公已經把容華召去了,我想有她在,應該無妨了吧?」

何柱兒笑著說︰「姑娘哪里知道,容華姑娘原本是要去了,可是身體突然不適,所以還要煩請姑娘晚間去幫個忙。」

墨玉心中暗想,這太子做事果然過份,再怎麼樣,自己和容華也是御前侍候的人,這種事好歹也要知會李德全一聲,就這樣直接來找自己,自己又推月兌不得,不禁一時猶豫。

何柱兒看她的神情似有不願意,臉色微微變了變,冷冷道︰「墨玉姑娘知道我們太子爺的脾氣,若是請不得姑娘去,我回去可交不得差。」

墨玉心中暗想,自己稍有不情願,他就如此威脅,有其主必有其僕,果然不是虛言。轉念又想,又何必現在就得罪他,且讓他囂張跋扈,又能幾時呢?

于是笑道︰「何公公說哪里話,怎麼能讓公公交不得差,墨玉心里有數,公公先回去,墨玉當完值,自去太子宮里。只是這事還要知會李公公一聲才妥當。」

何柱兒露出笑容道︰「這個姑娘不要擔心,李公公那邊我自會招呼,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也不用煩動太多人。」

待何柱兒走後,春雲皺著眉擔心的說︰「姐姐,這事情倒是個麻煩呢。」

「如何麻煩?你倒說說我听听。」墨玉邊把茶琬放進托盤,一邊轉頭看著她笑說。

春雲說︰「雖然說不應值的時候,我們做什麼事,李公公不會太管束,但未經同意,還是不能隨意走動的。我看何公公不見得會去跟李公公稟告,若是這樣,姐姐晚間還要去嗎?如果偷偷的去,阿哥們都要去太子宮吃席,若是被看到了又如何交待?」

「我倒不擔心何公公不去向李公公稟報此事。」墨玉說了半截,便止住了話頭,自己心里所擔心的原是康熙會是什麼態度,這件事若是要瞞,是很難瞞過的,況且自己也根本不想瞞。只是擔心何柱兒和李德全若已私下達成同意,自己若去康熙面前提及此事,讓李德全難做,于自己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好處。若是瞞了,事後知道,又會不會讓康熙生出其他的疑慮。她心中糾結的事情,春雲並不知道,還在幫她苦苦想辦法,突然道︰「姐姐,不如你裝病吧?容華不是因為病了沒去?我猜十有捌九也是裝的。」

墨玉笑著說︰「我倒想裝病,可是剛被人親眼見著生龍活虎的杵在這里,如何去病?再者,這招已經被別人用老了,人家剛說有病,你這里一听有事,立刻也病了,即使是真的,也不由得別人去往假的里面想,更不用說原就是假的,稍不留神被人識破豈不是更是一樁麻煩?」

春雲雙眉打結道︰「那可怎麼辦?」

墨玉看她一副愁苦樣子,不禁一笑說︰「瞧你,我這個正主兒還沒急,倒把你這看戲的急死了。」

春雲嗔道︰「姐姐,你還有心打趣?」

「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現在也沒別的法子可想,你也不要把眉頭皺成那樣,沒看見壺里的水沒了麼?先辦好手頭上的事,反正還有時間,到時候我們再慢慢商量。」墨玉端了茶走到門口,回頭笑著說。

剛轉回頭,簾子掀開,由外面一頭沖進來一個人,差點把墨玉手上的托盤撞翻,墨玉輕輕「啊」了一聲,那人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傾斜的茶盤,嘴里說︰「你怎麼站在這門後?」

墨玉心里又好氣又好笑,心說︰「這人,自己莽撞,倒來怪我?」抬頭看卻原來是十四,手上有東西,也不方便行禮,哂笑道︰「我原本要出去,不由這門出去,倒是從哪出去?」

十四看清是墨玉,笑著說︰「是是是,是我的不好。口干得不行,來討杯茶喝。」

春雲上前笑著說︰「十四爺是從哪里來,出這麼大一頭汗?」

十四笑著說︰「從永和宮過來,看見慧珠他們在捉蟬,去幫了一會兒忙,就熱成這樣。」

墨玉笑著說︰「你幫了慧珠姐姐的忙,不至于她連茶都不請你喝一杯罷?想是路上又看到什麼好玩的,去玩了一會兒?」

十四訕訕的笑笑,岔開話題說︰「我想著你去年做的冰荷涼茶,很好喝,就想來討一杯喝。」

「冰荷茶今天沒有。倒是剛準備了些金銀花茶,你熱成這樣,也不能就吃冰的,先坐一坐,喝一杯溫的金銀花茶吧。」轉頭對春雲說,「給十四爺倒一杯。」又對十四笑道︰「我要辦差去,你若是急著要走就喝了茶自己走吧。」

十四邊坐下邊點頭說︰「我正是要出去。」墨玉正要走出門,听他的話,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眼,說︰「晚上不是太子爺生辰,你這會兒出宮,晚上不去?」十四冷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說︰「我人不去,禮可一點沒少。」墨玉輕輕一笑,情知他即使是禮也定是德妃替他備下的,若是平時定要打趣他幾句,今日沒了心情,也不多說,掀簾出門。

到了西暖閣門口,突然隱隱听到里面康熙冷冷的一句︰「把朕這乾清宮的一眾人物全送過去,他這一晚才過得去吧?」墨玉站了一站,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李德全掀簾出來,看見她愣了一愣。康熙在里面問︰「外面是不是墨玉?」李德全用眼神示意墨玉進去,低聲道︰「回話小心些。」墨玉微微點頭,端著茶進了房門。

進了門,只見康熙穿了身麻布短褂盤腿坐在案前,皺著眉看折子,墨玉這才發現,大白天在這西暖閣也隱隱听得見毓慶宮的喧鬧聲。墨玉上前把茶換了一盞,退在一邊,康熙並沒抬頭看她,她猶豫著要不要退出去。「去的時候,把前幾日內務府送來的明前龍井帶些去。」康熙把手中的折子放下,換了一本,還是沒抬頭。墨玉愣了一愣,「啊」了一聲。康熙抬眼看著她道︰「太子不是讓人來召你去毓慶宮幫忙?」他的聲音平靜,听不出喜怒來,但太子這幾年做事頻頻逾距,卻是事實,對于這些康熙應該是了然于心,卻從未听到顯露他情緒的只字片語,如果不是听到他之前與李德全的對話,墨玉根本無法判斷他的真實想法。墨玉想也沒想跪下說︰「奴才也知道雖說皇上平時對我們寬待,奴才身在乾清宮,若有事也本應先稟李公公。太子傳召的事,一來何柱兒公公來說李公公已應允,二因為是太子有令是晚間奴才不必應值的時候過去,奴才更不能推月兌,所以就應允了。」其實何柱兒只是說會告訴李德全,並不是李德全已應允,墨玉把這話一改,事情的性質便發生了很大改變,前者應不應還是她自己決定,而後者卻顯得她不得不應了。

康熙沉吟了半晌,突然笑著說︰「難得的喜慶日子,既去幫忙,就好生辦差。」墨玉應道︰「是。」出了門,李德全低聲問她︰「剛你進去前听到什麼沒有?」墨玉道︰「墨玉什麼也沒听到。」李德全滿意的點點頭,說︰「自己做事多放些小心,還有,別誤了明天應值。」墨玉點頭道︰「我記下了。」

邊往回走的時候,墨玉心中暗想︰「太子現在逾越的行為越來越盛,服御諸物都用黃色,慶典之時大臣們朝拜完康熙,還行去毓慶宮向他行禮,元旦冬至王以下文武百官要向他朝賀,行二跪六叩之禮民,一切儀制與康熙相似,生活奢侈更是與康熙的節儉恤民的主張大相徑庭。康熙一心想傾心培養一個自己得意的儲君,卻畢竟事與願違,父子終將水火不容。」

回到茶房間時,十四已經走了。墨玉還想著心事,春雲在邊上輕輕喊了一聲︰「姐姐?」墨玉才回過神來,對她說︰「先回吧。我看有沒有要用的帶去太子宮里。」春雲道︰「姐姐,你還是要去太子宮?你沒去過,我可去過,主敬殿的東西只比咱這里好的,你什麼也不用準備。」墨玉听了,點點頭,忍不住又嘆息一聲。春雲也嘆口氣說︰「剛才原本想跟十四爺說說,要個主意,十四爺話也沒多說就出去了。」墨玉听了,嗔道︰「你何時話這麼多,辦事越來越糊涂,這種事情竟也拿去說跟阿哥說,全忘了我跟你說的話。」春雲低頭說︰「我也是一時心急,便想不了許多了。」墨玉嘆口氣說︰「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只是關心則亂,原本沒有多大的事,有時候隨便一說,也許會惹出更大的亂子來也未可知。」春雲點頭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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