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看了他一眼︰「你既知道了,還認為我能向她解釋?」
十三泄了氣,頹然道︰「可她現在不象以前只是怕你……她現在是怨你恨你……」他擔憂的看著四阿哥,他做了那麼多,卻只是讓她恨他怨他,這樣無計可施,無可奈何,可他的四哥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四阿哥笑了笑,眼中隱隱有一絲無奈︰「怕和怨恨雖不同,結果卻一樣,她原本就和我說不上幾句話……也不過是再少些而已……你只需記得,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只怕你會忍不住。」他這弟弟對墨玉一向真誠坦白,無話不談,不知道何時便會說漏了嘴,也未可知。
「四哥小看我了,我也不是那麼魯莽的人。」他話雖說得滿滿,心卻有些虛,之前在御膳房差一點就要在墨玉面前露了口風,神情便有些訕訕。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疑慮,終又釋然一笑︰「怎會小看你,這些年你辦的差經的事不少了,自然不會這麼沉不住氣。」
十三笑了笑,算是回答,心下越發為之前自己的一時沖動有些不安。
「我只擔心,若我可以查證推測,其他人未嘗不可以,就好象這次大覺寺的事,皇阿瑪一定要帶上墨玉,莫非皇阿瑪……」十三的眉頭又皺起來。
「你辦差這麼久,可真的遇到什麼準備得十足周全的事?凡事都有變數,很多時候需要臨危不變,隨機應對。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卻在天,有的時候,準備的再周全,成敗也許只是一時的運氣。凡事只需做足工夫,事敗不會因未盡全力而自責,就足夠了。」四阿哥沒有直接回答十三的疑問。他的話讓十三不得不贊同,人心難測,自己的父皇更是聖意難揣,既然無法揣測,只能盡量去做了。
「這件事皇阿瑪交待的時候就是要隱密查處,先是交由我辦,現在是你,也是並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所以這次若結了案,萬不會有再翻過來的可能,即使有,也要想辦法在現在把這可能一筆勾銷。」說到最後一句,四阿哥的聲音冷冽,眼中駭人的寒光一閃即逝。
十三神情肅穆的點了點頭。
「你把你如何查證這事的過程細細的告訴我。」四阿哥語氣平靜得無一絲波瀾。
「你說什麼?!你把那小像和詩信毀了?你怎地如此沖動?!」十三說到一半,四阿哥驚出一身汗來,低聲喝斥,神情急怒,「你辦差這麼久,難道不知道,雖是各府衙的檔案,卻也是各自登記明細的,你私自損毀,就是一條罪名,更不用說這樣做和不打自招又有何異?原本不留意的人,也由不得會因此關注此事……原來只是海中一沙,現在卻成林之秀木……若是要如此做,我還需等兩年後假你之手麼?」說到後面,四阿哥漸漸氣弱,搖頭苦笑,「……關心則亂……我不是……一直囑咐你麼?」頹然靠坐在椅子上,輕嘆一口氣。
「我……一時情急……便沒多想,」十三見四阿哥如此驚怒,心中也是自責,「皇阿瑪暗囑,此次調取的檔案要歸至刑部秘檔,我有些擔心,便在中間做了些手腳。
四阿哥听了目光一閃,慢慢說︰「檔案移交,出了紕漏也是有的事。」
他蹙眉凝思,聲音漸漸低如自語,「原本事無對錯,只有成敗……未到最後,也不會知道現在所做的是錯是對……」轉而又神情嚴肅的看著十三道,「事已至此,再說也無益,只是以後凡事要瞻前顧後,多做計較,切莫再這樣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