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把簪子交給徐華成,兩手推動輪子,往她這邊慢慢行來︰「你可知道,你小名為何叫蘭兒?便是因為你從小背腰處便有一個花形胎記,你出生那天,三弟說此形跡甚美如蘭……便叫你蘭兒。」
他聲音雖輕,每一個字都如一聲炸雷,重擊著墨玉,她睜大雙眼恐懼的看著他的輪椅漸漸逼近,連退了幾步,終于崩潰,掩面哭著大喊道︰「你別過來……別過來……」她的後腰處,袖箭傷痕旁邊,便是那生而便有的……蘭花胎記。
……只覺仿佛一把鋼刀,扎在了心頭,漸漸深入,穿透了心髒,仍不停止,翻轉攪動,血肉模糊……心如刀絞……原來是如此的痛。
听到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叫,那老者愣了一愣,停下來。徐華成看著她,臉上只是關切和不忍,她這樣悲傷無助……讓人只想上前擁她在懷里,讓她痛哭渲泄……苦笑一下,自己在想什麼?
她蹲在地上,埋首在雙臂中,壓抑的哭泣,雙肩聳動,身子顫抖。徐華成再也抑止不住,上前蹲身在她面前,柔聲道︰「別……太難過……你起來罷……」他慣會唱戲,能言會道,此時卻突然笨拙起來。
他的話卻似乎起了作用,墨玉的哭泣竟真的漸漸停止,徐華成剛剛稍微放心,墨玉抬起頭來,看著他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們想要什麼?」她臉上淚痕尤在,面容慘淡,眼神卻冷洌得攝人,聲音更是陰森。徐華成心中一梗,原本要伸出去扶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自嘲的一笑,徐華成站起身來,看著墨玉,她慢慢的站起來,也是直直的盯著他。她的眼神,不再象以前清澈明淨,滿是防備懷疑,甚至還有……厭惡。徐華成心中萬分懊惱,自己真的做錯了?
「果然是倔強啊,這一點倒象足了三弟。」那輪車上的老者嘆惜道。
墨玉轉過頭去看他,並不說話。
「老夫好歹也算是你的長輩……」那老者見她眼中的桀驁不馴,搖頭苦笑。
「為什麼……現在來找我,告訴我這些?」墨玉漸漸的冷靜,語氣平緩下來。幾日內她經歷了太多的大悲大痛,竟讓她瞬間長大,學會了在這痛苦中快速的平復。
「好,既然你這樣爽快,老夫也不相瞞。這里曾是三點會的分壇‘蓮花聖壇’的舊址,我會的宗旨便是奉行玄天聖帝,順應天命,聚集教眾,反清復明,重振華夏。」
他說的情緒有些激動,墨玉卻毫無感覺,什麼「順應天命」,什麼「重振華夏」對她而言,都如笑話。何為天命,若是天命,又如何被這所謂蠻夷奪了天下呢?
那老者看她面無表情,搖了搖頭,接著慢慢道︰「我的堂弟,你的父親,徐名宣便是這‘蓮花聖壇’的壇主。」
他這一句恰如晴天霹靂,原本還在輕蔑嘲笑的墨玉被震得愣在當地,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