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待我們到烏魯木q 的時候,並沒有找到那個老鄉。原先跟他一起住的工友說,可能回老家了。
這個工友還算講義氣,當天就幫我們找到了房子,位于市場旁一間約十幾平米的磚瓦房,每月租金五十。房間里有兩張小木板床,父親把兩床之間隔了塊布簾,我們就這樣住了下來。
出門在外,哪怕是找一份出大力的活都何其艱難。那幾天父親每天都出去找活干,一家人總不能坐吃山空吧。去過糖廠、冷庫,可人家用工方一听是拖家帶口的鄉下人,又沒工作經驗,大多委婉拒絕。這樣的困境直接導致我們即將流落街頭,因為到了第二個月,我們已經沒有錢再交房租了。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房東對我們下達最後通牒的時候,父親終于找到了一份在菜市場卸貨的活兒。說讓我和母親也一起干。可是,人家根本要不了那麼多人,經工友介紹,母親只好去另一家飯店給人包餃子,管吃管住。
在這里卸貨收入是按貨物的總數量來計算的,三個人分成一組,最後總數量平分。如果不閑著的話,平均每干一小時就能賺到兩塊錢。父親和其他人分在了一個組,我和另外兩個叔叔分在一個組。
卸貨的第一天,冷庫來了一批貨,是海產品。訂貨方是一家叫鄭記海鮮的門市部。好大的一個集裝箱,我們三個人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屬于我們的那批貨卸下來,因為大貨車還要去別的地方卸貨。
集裝箱好高,即便是站在車下面接貨,車上面放貨的人也只能稍稍看見我的頭頂。我努力舉起自己的雙手,等待車上放貨的人搬箱子給我。或許是放貨人看見了我高高舉起的雙手,先是一愣,繼而用有些激動且略顯氣憤的語氣朝旁邊的人喊︰「誰家的大人這麼狠心?讓這麼小的孩子出來干活!」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著。在尷尬的氣氛中我慢慢放下雙手,低著頭,像做錯了事情一樣站在那里。
放貨人猶豫片刻之後,撿了個最小的裝小龍蝦的箱子給我。搬第二趟的時候,我對放貨人說︰叔,我也要像其他人那樣搬大箱子,我有力氣,搬得動的!放貨人朝我笑了笑,還是撿了個小箱子給我。
第二天,是給一家紅酒專賣店卸一批名貴紅酒,店家女主人看到我一個小女孩,怎麼也不同意我踫這批貨,說萬一摔碎了怎麼辦?一瓶酒的價錢夠你干一個月的!我說阿姨你就讓我卸吧,賺不到錢我們家就沒錢交房租了。見況,一起卸貨的叔叔也幫我求情,說就讓她卸吧,摔壞了我們賠!看到有人打了「保票」,女主人緊縮的眉頭才稍微舒展,勉強同意了我卸貨。這一天我們一共卸了十一家貨,每人平均賺了十六塊錢,收獲算是不小了,瞬間覺得所有的勞累都是值得的。回到家後父親看到我拿回的錢,說你賺的比我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