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身劇烈地顛簸,盛天晴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被甩下馬去!她只能抓著司馬鐵刀的衣襟不能放松。馬兒已癲狂,司馬鐵刀努力想保持平衡,然而突來的大雨和暗下來的天色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想掉頭已來不及了,軍馬發狂般地踢碎渡口的木欄,迎面奔向水里,他當機立斷地抱著盛天晴欲跳下馬,卻終是晚了,巨大的水流漩渦翻滾著將他們卷入無邊無際的幻雲澤……
汩汩的水聲在耳邊回旋上升,面上是潮濕的滑膩感覺,眼前漆黑一片,無可辨別,他們正在沉入水底嗎?能感覺到那人的手臂不曾放松,仿佛是這昏暗的水底唯一的真實,盛天晴緩緩地閉上眼,也許就這樣死了吧,與他一起,什麼也不用再想……
「公主,公主……」一聲聲的呼喚微弱而遙遠,盛天晴的意識被漸漸喚醒,水聲不再,她只覺得全身發冷,手腳僵直地不像自己的,身邊的溫暖讓她情不自禁地靠近,緩慢睜開的眼楮中映照著橙紅的火光——她終于醒轉過來。
盛天晴的頭有些暈旋,扶著額嚶唔了一聲,耳邊立即響起驚喜的喊聲。
「公主!」司馬鐵刀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盛天晴仰頭便看到他充滿擔憂的眼楮,他們的距離是那樣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被司馬鐵刀緊緊抱在懷中,那股溫暖正是青年的胸膛傳來的,令人感到莫名安心。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失措的盛天晴慌忙伸手推開司馬鐵刀,雙臉不知是因近旁火光還是太突然的情景,滾燙通紅。兩人全身濕漉漉的,就算在並無涼意的時節,浸骨的江水也令普通人無法承受,片刻尷尬後,盛天晴便低頭抱著雙肩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
司馬鐵刀見狀,心中百感交集,她終歸是沒事的,這便足夠了。剛把盛天晴帶出水時,她全身冰涼、呼吸微弱,蒼白地失去了所有活氣,司馬鐵刀無計可施,情急之下什麼也不能再想,只想讓她醒過來,等他回過神,已經將她抱入懷中。那種心急如焚的感覺比火焰更猛烈,那種失去她的恐慌比江水更凶險,司馬鐵刀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感官,只有眼前緊閉著雙目的少女。
「我們……在哪里?」盛天晴終于輕聲問道。
司馬鐵刀往火堆添加了樹枝,用稍長的小樹干支起了木架,抬首道︰「幻雲澤與木錦江之間的小島。」言罷驚見盛天晴嘴唇已然發青,默然轉過身去,背對著盛天晴。
「公主把外衣烘干吧。」他的聲音在空寂無人的樹林間柔和地輕輕拂過盛天晴的心間,她望著他寬闊的肩背,心里說著,他是鐵刀啊,她最喜歡的鐵刀,她不是一直渴望著能與他如此接近?
挲挲的聲響後,司馬鐵刀感到背後落下一股重量,盛天晴與他背對而坐,將頭靠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微微僵直,而後全然放松下來。有力的心跳聲傳來,盛天晴靜靜听著,才覺得一番驚險真正煙消雲散,因為與她在一起的是司馬鐵刀,所以她什麼也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