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集市上人們奔走相告,面上表情或欣慰或同情,各種各樣的,正是人間百態,樣樣不同。
「宏州王兵敗了!」
「唉,終于可以到對岸去看我閨女了。」
「木大人會把河道改回來嗎?」
顯邑的大街小巷間一時流傳著這樣的言論,當攝政王的使者帶著罪詔進入宏州王宮時,卻不見宏州王的蹤跡,有人說在江邊尋到她的甲冑,猜測她因兵敗投江,又有人稱她退入山中伺機而動。無論哪一種猜測都沒有確實的證據,她悄然消失,使得關于她的一切變為傳說。
汪大海身上的傷早好得差不多了,此時在街上看到這番景象,不禁想到了韓昭與盛天晴,他做夢也沒想過他這個名義上的「佷女」是按察御史,那日他因蘇然被指為琉國奸細激動不已,趕到邑衙沒見到她們,第二天再去,卻被告之她們已經離開,岳子菁讓他放寬心,木華那里她會解釋。
「真是的,雖然只是木兄所托,怎麼也要打個招呼啊!」汪大海搔搔頭,無限煩惱,盛天晴的個性雖然讓他頭疼,但他是真的無法忍受見不著韓昭,他算體會到了輾轉反覆這個文縐縐的成語是啥意思了。
「我在瞎想什麼!要緊的事還沒辦!」汪大海猛地一拍大腿,大叫道,把身邊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汪大海瞪著圓圓的眼楮,一個轉身又轟轟轟地朝邑衙快步行去,黝黑的臉上滿是正義凜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花多少錢,他一定要把蘇大夫給保出來!他汪大海向來有恩報恩,有怨報怨,誰也別想改變他認定了的事情和人!
花邑令的事件算是告了一段落,于今罪有應得,但蘇然卻給卷了進去,汪大海堅持認為他是給陷害的。汪大海這一走動,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頭,平時見錢眼看的衙捕們個個對他的銀子視而不見,還找各種借口趕他走。
「已經挨了頓好打還不知教訓,你還是快點走,別摻和進來!」有個衙捕忍不住告誡了一番。
汪大海糊涂了,又不想放棄︰「這位官爺,我不過想探望探望蘇大夫,你就行個方便吧!」
「探望也不行!你知道他是什麼來頭?」衙捕一個喝斥,伸手推了一把,汪大海人很壯實,卻沒提防,立即向後晃了晃,差點跌倒。
後肩被人拍了一下,汪大海回頭,卻見是岳子菁,這名女子年紀不大,總是一臉肅然,簡直可以與冰霜媲美,讓汪大海不自覺地有些畏懼。
「大人來得正好,草民只想探望蘇大夫,他們卻不讓!」此時卻顧不了那麼多,汪大海硬著頭皮上了。
「是這樣嗎?」岳子菁冷冷地問道。
為首的男人立即上前賠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河陽公下令要對這個重要嫌犯嚴加看管,連我們也不能進那座院子哪!」
「既然如此,汪大海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汪大海正一臉期待看著岳子菁,希望她能有面子說動他們,冷不防她說出這句話來,讓他立時愣在原地。
「啊?」汪大海偏頭,他做生意做習慣了,總以為這世界是以物易物,等價交換,總以為有足夠的籌碼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自然不懂得官場上的那些彎彎繞繞。
「岳大人都發話了,還不快走!」尋到了支撐,衙頭越發中氣十足,又驅趕起來。
汪大海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眼神無限哀怨,岳子菁視若無睹,只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衙門,才對衙頭說道︰「他不能去,我總可以吧?」
「這……」衙頭以為總算又解決了一個難題,剛松了口氣,卻被岳子菁這句話給噎住了。
「屬下須得向上面請示請示。」他好不容易忐忑不安地擠出個回答來。
岳子菁眼光一掃,眾人猶感冰箭扎背。
「本官代攝政王查案,到底是攝政王的命令更有效,還是河陽公呢?」語氣平淡,听在他們的耳中正是刀臨脖頸的逼迫。
「呵呵,岳大人說的哪里話呀,我們只不過領俸祿做事,我這就帶您過去。」衙頭莫可奈何,心想反正到了也不歸他管了。
軟禁蘇然的宅院不大,位于一處避靜的街角,岳子青等人剛行至院門口,院門大敞開,只見里面亂哄哄的,一些人東倒西歪地跌在地上,受傷的受傷,不能動彈的不能移動分毫,都十分狼狽。
「怎麼回事?」衙頭大驚失色,忙上前詢問。
一個外形彪悍的男子垂著一支手臂,腦門上冒著冷汗,咬牙切齒地回答︰「有人來把他救走了!容我速速稟明主公!」
「什麼人這麼大膽?」衙頭怪叫道,如今還有誰敢在河陽公的地盤搶人。
「走開!我怎麼會清楚!」男子極不耐煩地把衙頭甩開,忍著左臂的巨痛,要往外走。
岳子菁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男子警覺地用另一只手去擋,她出言道︰「你被內力所傷,誤了時辰,這只手就保不住了。」
男子一愣,定楮一瞧,卻不認識這名女子,岳子菁對他頜首道︰「本官正要去拜見河陽公,不如為你代勞,你且好生去醫治。」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人是從我的看護下被帶走的,我難辭其咎,自當親往主公處領罪。」男子立時明白過來,她想必正是河陽公十分忌憚的朝廷欽差,便立即婉拒道。
岳子菁卻加大了手勁,男子受了傷,一時不能掙月兌。
「何必逞強,河陽公定然不會想听到這個消息吧。」岳子菁意有所指,男子目光一動,閉嘴不語了。
衙頭一見情況不對,心道大事不妙,這下子關鍵人物給跑了,好不容易告了一個段落的案子怕是又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