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沐環果然信守諾言,正式授予司馬鐵刀都督官符官印,本就不滿這個明顯比自己幸運的青年,軍中眾人又開始蠢蠢欲動,更有人在海雲天耳邊告誡提點,可海雲天哪里有心思去管這些呢,愛妻病情惡化,他恨不得珍惜與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心中對因宏州之戰不能相伴左右早已愧疚不已。
海雲天回城不久就告假回府以便照料妻子,軍中事務也分管于三名部下,司馬鐵刀已形同主要將領之一。
臨行前,他與司馬鐵刀有過一次長談。
「司馬都督,不管旁人如何評說,本將與你也曾一同共戰沙場,此間情誼斷不會因宵小之言動搖。」
「得大將軍信賴,此為鐵刀之幸,大將軍之言,鐵刀謹記在心。」司馬鐵刀拱手堅定地說道。
海雲天微笑著點頭,眼神卻並不輕松。「現下四處風平浪靜,然而對于我們軍人來說,越平靜的時刻越可能孕育著不可明察的危機。你既處這個位置,必然將會遇到比以前更復雜的人際關系和誘惑,唯有自勉自律,才不會失卻本心。」
司馬鐵刀正要接話,海雲天又發出一聲感概︰「年輕的時候只一心想著建功立業,這並不是錯誤的想法,只不過,待到今時,我才醒悟到,這並不是生命擁有的全部。如果重要的那個人不在身邊,就算奪得天下又有何用?」
一語驚醒夢中人!司馬鐵刀被心間那張混合著期待和失望的面孔深深擊中了,原來,真正的疼痛並不是刀劍之傷,而是誤解與躑躅,傷害了他人也傷害了自己。
是的,只有那個人在身邊,才能感到快樂與幸福,他唯有盡力去擁有去獲得,而不是放棄和懷疑,他只需堅信自己的感情,跟著自己的心去尋找,任誰也無法阻止。
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是他自己庸人自擾!
司馬鐵刀抬起明亮的眼,在心中想到,如果再次見到那個目中無人、喜歡無事生風的臭美男人,他一定會狠狠送上一拳!這麼想著,他的嘴角就不自覺地彎起來。
他的神情看在正處在語重心長狀態的海雲天眼中,無疑于是在傻乎乎地樂呵,心內嘆道,哪怕司馬鐵刀位居要職,他的內心始終是一個初識情愛滋味的少年郎,一心牽掛著喜愛的人,只是,他與蓮花公主之間的磨難也許才剛剛開始,自古以來,隨侍君王的另一半必不得干擾朝政,更別提掌握兵權,真到了那時,他又是否可以放下手中的一切?
「司馬鐵刀!」海雲天不忍心打擾青年的瑕思,可有人並不這樣好心,一聲大喝打斷了司馬鐵刀的思緒,他抬起頭,只見雷莎駕馬從較場一側奔馳而來。
「你的刀修好了!」她用力一甩,將手中的長刀毫不費力地扔出,司馬鐵刀長臂一伸抓進手中,笑著道謝,目光則愛惜地停留到了愛刀刀身之上。
這把刀雖是精鐵所煉,卻並非無上兵器,在與宏州軍的對戰中,在浸染過鮮血和沉重撞擊之後刀面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豁口,要他丟棄是萬萬不舍的,然而執一把破損的刀領軍上陣只會遭人詬病。
雷莎無意間看到了司馬鐵刀滿臉惋惜地為刀擦拭,便說出自家有一把同質地的短刀相傳,半威脅半誘逼地讓司馬鐵刀交出長刀,請鑄劍師韓素將兩刀合二為一,修補破損的地方。
「唉唉,有了刀就看不到人了?」雷莎是個急性子,原本想借這個機會更接近司馬鐵刀一些,如今看來,她的地位還不如眼前這把長刀,怎麼不叫她生氣?
「多謝雷校尉相助,鐵刀欠你一份人情,只要以後力所能及一定相報。」司馬鐵刀了解雷莎的火爆脾氣,連忙出言安撫。
「哼,我還不稀罕這勞什子人情呢!」雷莎下馬向海雲天恭敬地行了禮,轉頭不屑一顧地嗟道,臉上的些微紅暈卻沒逃過海雲天的眼,他倒是覺得這姑娘性格率真,堪配司馬鐵刀,只是人間的情事恩怨,又豈是一個外人能夠看得清說得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