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鐵刀職責在身,不能離開滄乾關,況且他也意識到琉國不久將興起風雨,他作為守邊將領更有義務嚴守關隘,以防不測。
剛相見又要分離,盛天晴縱有萬般不舍,也深知這是他們的責任,他必須守邊觀察他國,她必須歸國報平安,一切都是為了國家安定,百姓安康,她只需記得,他心中有自己的位置。
「鐵刀,萬事小心,若有變動,不能犯險應敵。」臨行前,盛天晴懷惴著不安,卻知道真到了那時,司馬鐵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舉起戰刀抵御侵犯。
「公主,我不是一個人。」司馬鐵刀一邊微笑著一邊把右手掌放在左胸上,此時,滄乾關下兵馬林立,俱是為陶國公主送行,他站在眾軍前面,這個動作如同宣誓,莊嚴而肅穆,秋風拂動長草,一片寂靜,天地間仿佛只有這一道聲音。
盛天晴一步一回頭,走向久候的車駕,登上去,卻仍是忍不住探頭往後看,直到司馬鐵刀的身影越變越小,變成長草中的一個黑點。
抵達樂丁時,氣候轉涼,天空飄起了細雨,陰沉沉的天空似乎預示著一場未知的帷幕即將拉開。進入宮城後,盛天晴被前來迎接的楚雲等人迎往盛沐環的寢宮,她有些吃驚地問道︰「姨母為何不在前朝?」在她的印象中,盛沐環精悍強勢,奏章等事無巨細,她都不會懈怠,有時候甚至會住在亢龍殿附近的偏殿,不管她是個怎樣的人,又做過怎樣的事,這一切實在太反常了。
「公主請別問了。攝政王殿下的狀態很不好,您到了便明白了。」楚雲與楚櫻是同胞姐妹,性情卻更加沉默,平時寡言少語,從不多話。
盛天晴帶著滿月復疑惑走進了棲鶴宮,被領到那個人面前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不著妝容,滿臉憔悴的女人是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盛沐環!
「回來了。」盛沐環抬首,淡淡看了盛天晴一眼,似乎無力地斜倚在椅上。
「是,攝政王,我有辱使命,琉國皇帝他……」未待盛天晴說完,盛沐環擺擺手說道︰「你不用細說,大概情形我已經了解。你們,」她轉首向其余的人。「先退下,有事容後再稟。」
只剩下兩姨佷時,盛沐環才幽幽開口道︰「他國之事暫緩,目前有一件大事讓本王輾轉反側。」
盛天晴心一驚,能讓盛沐環不能入眠的事情想必不簡單,人人都說她有一付冰冷的外殼,無堅不摧的強大內心,往昔大軍壓境也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旭鳴不見了。」良久,盛沐環才告之實情。
「什麼?」盛天晴大叫,她出使琉國前,她與盛沐微還一起參加了那場婚禮,她依舊是美麗溫柔的,怎麼一轉眼就出事了?「什麼時候?」盛沐微既是她的親人也是她的良師,她難抑激動一下子跑到盛沐環跟前。
盛沐環並未在意,輕語道︰「旭鳴自小乖巧听話,內心平和不愛爭搶,本王與先帝都十分疼愛這個妹妹。本以為為她找到一個好歸宿,不料……」
「小姨曾說過她不喜歡與一個毫無感情的人過一輩子,難道她是想躲避海皇?」這似乎是一個說得通的理由,看似溫柔的盛沐微實際上是一個堅持的人。
「不可能。」盛沐環堅定地搖頭道︰「她是那樣縝密聰慧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做出不顧兩國關系的自私舉動,怎會選擇在這種緊要關頭逃婚?」
細談之下,盛天晴才了解到,三天前盛沐微在宮外萬楓林賞景之時離奇失蹤,身邊僕從一個不留,被殺害在楓林四處,鮮血染紅了滿地落葉,形態極為可怖。
「怎……怎會這樣?」光是想到那個場景,盛天晴就瑟瑟發抖地抱住了雙臂,好殘忍,是誰?為何要這麼做?
「我已下令全城戒嚴,勢必要找到旭鳴!」盛沐環瞳孔收緊,重重地說道。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心間剛升起一絲感動的盛天晴如履薄冰。
「若找不到旭鳴,如何向海皇交代!是死是活總要有個人影。」
在她的眼中,親妹妹也不過是一個政治聯姻的工具嗎?是了,她們的母親不是一個人,她如何去憐惜這個身份低微的妹妹?
盛天晴深吸一口氣,將胸口盤桓的郁結之氣生生壓下,說道︰「既是這樣,何時才能找到?能夠將小姨身邊武藝高強的護衛殺害的人必不是尋常人!」
「若他們只是想擄去旭鳴倒也罷了,為財為利我都可以給,只怕他們的目的正是引起陌豐的反感。」盛沐環轉過頭,銳利的眼神讓盛天晴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公主生辰上被下毒那次你還記得嗎?」盛沐環猛地問道,盛天晴皺眉答道︰「怎會忘記?秦鸞因此死于非命,只可惜此事不了了之。」言語間頗有不滿,若不是盛沐環下令停止追查,尤尚宮又怎會莫名頂罪?
盛沐環似乎沒有留意到這點,只是嗓音越發沙啞︰「本王一再忍讓,有些人卻得寸進尺,蛇心豈可吞象?」
盛天晴聞言驚呼︰「難道這次也是……」她曾經一度以為之前遇到的所有必定與盛沐環月兌不了干系,從來沒想到過還有第三方勢力。
「百密無疏只是某些人的幻想,他們很快會知道激怒我的後果。」盛天晴這才注意到盛沐環雖然外表平靜,雙眼卻似燃起熊熊烈火,她又不解了,真正激怒盛沐環的到底是什麼原因?生辰之案時也是如此,莫非盛沐環的過去經歷過相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