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良正在尚書廳堂中辦公,忽有屬下來報︰「大人,吳侍郎求見。」
「不見!就說本官身體不適正在休息。」裴玉良微微皺眉,吳銘衣外表溫良儒雅,卻是他為官十五年來遇到的最棘手最難纏的人物,言多必失,他自問沒讓他找到任何把柄。
「可是,他讓屬下轉告大人,他已知信中內容。」
一句話讓裴玉良停下手中筆,沉思良久,他終于決定見吳銘衣。
吳銘衣一身白衣地走進廳堂,裴玉良忽覺那身白白得刺目,他既然要做清正廉明,勢必要失去一些其它東西。
「你們退下。」屏退左右,裴玉良冷肅地坐回檀木椅,一語不發地看向神態自若的吳銘衣。
「大人果然仍記掛著那封信的內容。」吳銘衣先開口道。
裴玉良終于冷笑道︰「吳大人此舉可謂逾矩了,恐怕輪不到你來審問本官,前次本官不加追究,難道你真以為本官畏懼于你?」
「殿下金令在身,下官縱不願得罪大人卻不得不走這一趟。」吳銘衣不慍不火地答道。
「信已毀,你何必故弄玄虛?」裴玉良毫不在意,反倒勸他︰「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得饒人處且饒人,人生幾十年,誰沒個錯處,何必揪著不放!」
吳銘衣抬頭與他對視,目光中閃過凜然︰「大人說得輕巧,此人與琉國暗中聯系,若被他得逞,恐怕你我都將愧對木錦江的眾民,所幸岳參檢及時趕到,讓他心生戒備才收了手腳。」
「萬事都要講個憑證,這只是你的推斷,作不得數!也莫冤了好人。」裴玉良冷然道︰「吳大人現下不是應該徹查長公主遇襲一案麼?何以逮住這件早已定論的事情糾纏不休?」
吳銘衣卻答非所問︰「他的行跡被杜 發覺,這才寫信上報與大人,而非直接報與攝政王,杜 難道沒有顧到同僚之情?反倒是他反誣一口,這不是做賊心虛?」
「夠了!」裴玉良打斷吳銘衣的追問,怒道︰「吳大人有話請直說,若真有此事,本官當削他的職!」
「這是其一。」吳銘衣的瞳孔忽地收緊,緩緩說道︰「若是包庇他,尚書大人明白自己會失去什麼嗎?」
裴玉良一愣,隨即仰頭笑道︰「得得失失,這世上誰能夠不靠付出就想得到回報?」他的右手卻緊緊抓牢椅欄,一滴汗珠慢慢從耳側滑落。他總算明白吳銘衣此行的真正目的了,他借事套話,他根本是在暗指他人!
「木華罪已證實,大人應該明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吳銘衣微微上挑的鳳眼畢現萬丈劍光,語氣斬釘截鐵。「任何人都一樣!包括您所效忠之人!」
「磅!」裴玉良右手肘撞上桌子,帶落茶杯,一聲巨響引來了下屬,趕緊進來收拾,裴玉良面色青白地大吼一聲︰「出去!」下屬不明所以,只得退下。
吳銘衣若無其事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裴玉良長呼出一口氣,穩定了心緒,重又坐回位置,昂首道︰「吳大人你真厲害,可惜你沒有證據,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在此?」
「大人明鑒。」吳銘衣拱袖行禮道,神色極為懇切。「大人少時中第,十五年來為官正道,眾人稱是,卻為何在這件事上犯了糊涂?」
「你想嚇唬我?呵呵,」裴玉良的笑容竟有些癲狂。「你根本不敢把自己的猜想上報攝政王,因為你也不想丟掉性命!」轉而收起笑容,冷然道︰「死心吧,我是不會說的。」
「大人,下官知你定有隱情,難道非要待到嚴刑逼供您才肯開口?」吳銘衣也不再客氣,聲音不大卻隱含迫力。
「以你的資歷和背景興許在攝政王面前說得上幾句話,可是這些並不是全部。」裴玉良徹底冷靜下來。「這不是你們能動搖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