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下幾百級黑色的石梯,黑暗深處仿佛住著怪獸,混雜著血腥味的潮濕霉味撲面而來,白衣人抬起袖遮住臉孔,獄卒舉著火把在前面點頭哈腰地引路。
「大人請這邊走!」
無數雙手在听到人聲時立即從牢欄中齊齊伸了出來,無數的冤聲呼喊震得人耳目發暈。
「為何要如此待我,我本無罪!為何為何!」
「給我紙筆,我要寫狀紙!」
「求求你們,讓我見見妻兒!」
吳銘衣微皺了皺眉,他雖主管刑事,卻從不曾親自拷問囚犯,這如人間地獄的場地,他來一次心頭不舒服一次。
「都給我老實點!」獄卒見他臉色不佳,掄起鐵棒就依次朝那些手砸去,慘叫聲合著更濃烈的血腥味堪堪響起,火光搖曳中牢欄後的張張痛苦人臉更顯淒厲,如那惡鬼如那修羅。
「夠了!速速帶路!」吳銘衣出聲喝斥,獄卒立即住了手,繼續領著他向前走去。
迷霧茫茫,明燈在何方?人間佛國,何時才能成真?白衣青年憂慮的雙眼在火光中漸漸重合消散。
在一個獨立的牢房中,面壁而坐的青年似在沉思,他的衣裝還算整潔,只是神情有些木然,昏暗的光線中只見身體模糊的輪廓。
「嘎——」牢門打開的聲音讓司馬鐵刀警惕地轉過頭來,發亮的眼楮把走在前頭的獄卒嚇了一跳,後退了兩步。
「你先退下。」清冽的嗓音讓司馬鐵刀放下戒心,收回那道逼人的目光,獄卒也連連應承著點燃桌上的油燈,退出了牢門,他巴不得盡快離開這里,免得提心吊膽。這座牢獄里關著的都曾經是達官貴人,都曾經無比風光,都曾經有穩固的根基,但一旦進入這里,什麼頭餃什麼權勢都不再管用,除非恩準,他們是永遠見不到天日見不到親朋的,一朝得罪皆為階下囚,縱有萬般不甘,命運已定。
若非盛沐環的特許,吳銘衣是決計沒有權限進入這里的,他可以提審犯人,但這座牢獄中人的命運還輪不到他來判決。
「我沒有什麼可招供的。」司馬鐵刀看著走進來的白衣青年,他們相識這麼久,早已熟悉彼此的性情,吳銘衣此行是何緣由他自然明白。
「鐵刀,我無意為難你,也相信你決無二心,」吳銘衣走上前,立在他面前。「但是你若不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我,我也沒有辦法找到為你月兌罪的理由。」
司馬鐵刀似是無奈地一笑,呵呵道︰「既然有人想看到這個結果,你還能改變嗎?」
「能!」吳銘衣堅定地說道,語速加快︰「攝政王並非被蒙蔽了,做出這個決定,你難道還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嗎?」
司馬鐵刀似乎有些吃驚,久久不語,半晌才開口問道︰「難道是想讓那些人放松警惕?」
「這幾日經過岳參檢的查證,基本已經排除了那些無辜的人,這些人里面都沒有凶手!他們隱藏得太好,這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在樂丁城中一定有接應!」吳銘衣緩緩講述。
「若是如此,確是用心良苦了。」司馬鐵刀一思忖,想起亢龍殿前盛天晴與盛沐環的激烈沖突,又想起盛天晴與自己傾訴的疑惑苦惱,到底是不是她?他們若是誤解了她,她的所作所為卻又是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