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像手印。」司馬鐵刀伸手捻起一點凹跡里的泥土,放到鼻間聞了聞,皺起眉頭道︰「有血的味道。」
盛天晴聞言有些慌亂地看向他︰「難道……」
司馬鐵刀圍著這塊石頭轉了一圈,指著另一側的痕跡說︰「這里有刀劍砍下的破口!」他突然回頭對屬下們喊道︰「把這塊石頭搬開!」
眾人過來齊力搬開大石,頓時一股**的臭味撲面而來,與岩壁相接的位置,一只烏青的斷手赫然橫躺在縫隙里。
盛天晴捂著嘴退後,努力壓制住那股作嘔的惡心感,因為獲得真相的急切掩蓋了所有恐懼!
「哇哇!」滄源灕已經忍受不住在一旁嘔吐起來,緩緩跪在地上,一邊吐一邊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又有什麼比這股天然的感應讓他痛苦!
「將軍,手里似乎攥著什麼東西!」護衛們也是一臉鐵青,但仍有人大著膽子撕下衣角將那斷手取出。司馬鐵刀抬頭看向盛天晴,盛天晴睜大眼緊緊地看著那只斷手,沉重地點了下頭。
下一刻,司馬鐵刀斬斷指骨,取出里面的東西,輕輕放在衣布上。
盛天晴不再懷疑,因為那正是女帝賜給琴哥的玉佩。
不再懷疑,這只手是琴哥的手。
不再懷疑,琴哥已身遭不測,是死是活俱是痛苦。
回程之中,滄源灕始終一聲不吭,只是呆呆地,仿佛方才流盡了所有的淚。
盛天晴即刻趕回海神宮,將明昭令召來,明昭令在見到那只已經腐壞了一部分的斷手時也控制不住地吐了起來,片刻後顫抖著問盛天晴︰「公主這是何意?為何要取這樣的東西來嚇唬奴婢?」
「我沒有嚇唬你,我也很難受。」盛天晴端坐在椅上,誰也看不見她袖中緊握的雙手。誰也不知道她要如何抑制才能不哭出來。她在女帝靈前發過誓,從今往後她要堅強,她不可以輕易被打敗!
明昭令心有戚戚地被人扶到一邊,她顯然是被嚇到了,再也維持不住往日威嚴,抖著嗓音繼續問道︰「公主怎麼會把這種可怕之物帶進宮中?公主想做什麼?」
「明昭令。」盛天晴嚴肅地喚道。「你找了這麼久,可找到琴姑姑的下落?」
「不曾,回報皆稱她在海市出現後就失去了蹤跡。奴婢……奴婢可增派人手……」明昭令有些心虛地回答,眼角瞟著那斷手,又是一番惡心涌上來,忙捂住了嘴。
「恐怕現在的情勢不是明昭令管得了的了。」盛天晴讓隨行來的護衛將斷手放進一個長盒內,繼續說道︰「此手正是琴姑姑的,我想你應該立即稟明貴國大理寺。」
明昭令驚呼︰「公主何出此言,怎能憑一只手就斷言是琴哥的?」
「其中緣由自有說法,只是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盛天晴難過地閉了閉眼。「我一定要為琴姑姑討回公道!」
明昭令沒辦法,心里也怕上面怪罪下來,只得派人寫書上呈大理寺,然而盛天晴卻最終被告之不得介入此案,因為琴哥是宮中女官,而她是異國的公主,沒有立場處理。況且一個低級女官的死亡根本無足輕重,一般都是草草葬了,給家里送點錢就完事了,大理寺會受理完全是看在明昭令和滄源灕的份上。
「是誰……是誰這樣對你……」屏退所有宮人,望著空空如也的宮室,往日有琴哥相伴的溫暖日子再也不見了,這份來之不易地像母愛一般的溫暖被殘忍地毀滅了,盛天晴終于落下淚來,一粒粒滴落在衣袖和前襟上,不一會兒就全部浸透了。
月上中天,明亮的月輝灑滿廳堂,盛天晴知道司馬鐵刀就站在外面,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寧願不眠不休也要守在這里,就算按海神宮中的規矩他不能留下,他也不會離開她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冷,此時此刻,就算在司馬鐵刀的懷中,也不會驅散她心中的寒冷,盛天晴抱緊雙臂倒在床上,任淚水把床榻染濕。
原來無論走到哪里,哪里都會有別離,有傷害,有死亡。
目光越過窗欞,盛天晴看著那一輪漸漸豐潤的月亮,它還是那樣美麗,可是月神的守護在哪里?夜的黑暗佔據了上風嗎?
盛天晴想起去世的尤尚宮,她們都是忠誠的女子,都有一顆忠誠的心,為了自己的主人和信念鞠躬盡瘁,可是又有誰憐惜她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