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宇浩然看了一眼如釋重負的司馬鐵刀,有些憤然地轉過頭,望著霧氣盡散的清澈湖面,半是無奈半是不甘心地說道︰「這個世界,並不是只靠理想便能生存下去的,你會明白,誰才是最適合你的,在這世上兜兜轉轉一圈,你會明白,誰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悠揚的笛聲從不遠處傳來,盛天晴听到一下子站了起來,跑到船欄邊望向看不到邊際的湖面。
「是阮先生!」盛天晴有些興奮地叫道。「他平安無事,太好了!」那日他們倉猝從水月洞天離開,留在里面的眾人生死未卜,雖然她在潛意識里認定韓昭與阮青浪一定會化險為夷,然而沒有親眼看見,心里始終是不安。
熟悉的韻律隨著一只破浪而來的小舟越來越近,盛天晴忍不住揮著手呼喚,完全顧不上自己此時的身份地位。
已經看得見小舟上的人,他一身布衣裝扮,依舊平凡地像是千萬人里的一個,但那份氣質卻是無人可及的。
「阮先生!」
阮青浪也看到了船欄上的三人,他微微一愣,讓船夫把小舟輕靠而上,抬手行禮道︰「三位別來無恙?」
盛天晴瞪大眼看著阮青浪的身後,她有些失望,她本以為經歷過這番磨難後,韓昭與阮青浪這對傾心相戀的愛人會在一起相伴江湖,再也不分開,難道世間有情人不都成眷屬嗎?
阮青浪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黯然,微微笑道︰「你放心吧,昭兒平安無事。」
「為什麼?」盛天晴任湖風掠亂額發,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明明可以在一起,卻選擇了離別?
阮青浪蹲,從隨身的包袱中取出一個用粗布裹好的布筒,示意盛天晴接過。
「兒女情長不若世間太平。我與昭兒此生無緣,並無半分怨忿,只願陛下能安邦定國,再無戰事。」
「這是……」盛天晴正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布筒。
阮青浪松開手,船夫也撐起了竹竿。
「此物為瀾泯大汗相贈,既然青浪在此偶遇陛下,便將它交與陛下了。」語畢,小舟已滑出幾米遠,阮青浪的一身玄衣在青山碧水間醒目凜然,漸行漸遠。
「若有野心,縱是天神聖諭也無濟于事,若懷壯志,何需仰仗一本前人之書?這是大汗的贈言。」
春陽微斜,消散在波光粼粼湖水間的話語令人尋味,讓三個年輕人都怔怔地站在了船欄邊,目光遙遙相送玄衣人的離去。
回到樂丁城後,盛天晴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布筒,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是一份《壽川穹紀》的書卷,那名不曾謀面的瀾泯大汗竟然把這個許多人爭得頭破血流之物輕易送給了一名雲游樂師,也許正如他的那句話所表明的,他根本不重視這本書卷。
望著面前擺著的三份書卷,盛天晴陷入了沉思。琉宇浩然把琉國的書卷送給了她,被盛天瑤帶走的飛星國書卷至今下落不明,而陌豐的書卷仍將沉睡海底又一個十年,她忽然意識到,傳說終歸是傳說,其他國家的君主不會因為誰擁有了這部和平之書而俯首稱臣。
然而,那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元皇後畢竟締造了這一個奇跡,將五個國家的命運通過一本《壽川穹紀》緊緊聯系在一起,她不知道,一百五十年前,在這片古老大陸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而元皇後又是怎樣的一個傳奇女子。
懷著這份崇敬與好奇的心情,盛天晴翻開了其中一本的書頁,開篇第一行寫著︰「壽川大陸紀年一千三百年,琉國與瀾泯國在壽川山脈以東爆發大戰,瀾泯可汗之弟博信公子急奔亂軍之中,身中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