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之後,舒緩緩找不到夏常威,亦不見陳諾的影子,也沒多想,以為他在外面等她,就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穿上毛衣就出去。
就在剛剛,夏常威和陳諾提前散席,來到了包廂外一個靠窗的僻靜的角落中。月光照不到這里,寒意卻從窗外掃進來,涼颼颼的。沒人會到這里來,在這里,听得見包廂里猜拳、觥籌交錯的喧鬧;可是,在包廂里,沒人知道這里會發生什麼事。
夏常威二話不說,對著陳諾的臉就是一拳。陳諾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夏常威冷若冰霜地看著他,說︰「這一拳,我替緩緩打的。不管你是否對她真心,究竟是負了她,傷了她的心。」
陳諾站起來,嘴角滲出血,笑著說︰「打得好!」說著也照著夏常威的臉打了一拳。
夏常威亦是被迫跌倒在地,他的嘴里漫開一股血腥味。
「你既喜歡的人是溫雅,就不要拿小緩開刀,攪了她的心。敢愛敢當,不敢對自己喜歡的人表白,算什麼!」陳諾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貝。
夏常威一聲冷哼,說道︰「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她,你作為她曾經的男朋友,連自己潛在的情敵都看不破,還會有多少心思在她身上,還會有多關心她呢。」
說罷撢了撢灰塵,回包廂去了。
陳諾愕然。
舒緩緩莽莽撞撞地跑出包廂時,剛好跌入了要進來的夏常威的懷里,她忙退後一步,抬起頭看他,失聲叫起來︰「你的嘴角怎麼流血了?臉還似乎有點紅腫。」
夏常威用手背擦了擦,發現血跡已風干凝固了,擦不掉,他淡淡地說︰「沒事,吃飯時咬到了。」
舒緩緩到洗手間將紙巾浸濕,遞給他,狐疑道︰「吃個飯也能咬到嘴角?你又不是齙牙。」
夏常威擦去血跡,趕緊岔開話題︰「時間不早了,回去吧。」這個小傻瓜,有時候迷迷糊糊好像什麼都不懂,有時候較真起來又愛鑽牛角尖,搞得自己也啼笑皆非。
舒緩緩猶豫了一下,把口袋中的戒指拿出來︰「還你。」一本正經的樣子。
夏常威看著她手心里閃閃的戒指,把她攤開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收起來,包成一個拳頭,戒指,就被她攥在手心里。
舒緩緩明白了他的意思,皺著眉頭說︰「今天只是在玩游戲而已呀。又不是什麼節日,我不要。」
喲,還很有骨氣似的。
夏常威忍不住笑開了,而後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認真地說道︰「我對你,不是游戲。」然後,將她的手指一個一個地又展開,拿出戒指,低著頭鄭重地套進她的中指上。
她看著他低著的頭,溫柔的眼神,挺拔的鼻梁,微閉著的嘴唇,線條分明的臉,舒緩緩突然萌生出一種撫上他的臉的沖動。他的柔情,將她的心融化了。
戒指的溫度似散發出無窮的熱量,將暖意傳遍全身。
可是,為什麼他說的話,總是像在跟她打啞謎一樣,從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只能靠自己去猜測呢?
我對你,不是游戲。
游戲畢竟還是游戲,自己始終無法釋懷。
討厭的夏常威,又丟了一個難題給我。舒緩緩在心里暗罵道。
「我們回去吧。」夏常威看著她出神的樣子,又催了她一遍。他瞧見她的高領毛衣上又是空蕩蕩的,想著自己送她的項鏈是戴在最里面的,心里無比甜蜜。
陳諾卻不知何時悄悄地靠在了門邊,舒緩緩嚇了一跳。
「小緩,」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小緩,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舒緩緩甩開他的手,冷淡地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現在面對著他,竟硬得起心腸來。
包廂門口有張桌子,陳諾正背對著它。舒緩緩剛要和夏常威再往前走,陳諾從背後的那張桌子上拿出一束鮮紅的玫瑰,仿佛早已準備好了的,共11朵,嬌艷欲滴,正是開得最盛時。縱是舒緩緩,也不由得多看了它幾眼。
花,是每個女生所鐘情的。因為它代表了最純真而浪漫的夢。
可惜,自己的愛情,已不是這束花所能說服得了的;愛情已開敗,再嬌艷的花也是徒然。
陳諾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把玫瑰花遞到她前面,輕聲道︰「小緩,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很舍不得你。我愛你!」
第一次听到陳諾對自己說「我愛你」,她卻早已沒有了心動的感覺。
這句話,來得太遲太遲。
她抬起頭,看著他,小聲卻又清晰地說︰「可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說罷,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
淚,和著風,灑在空中。
明明沒有那麼喜歡他,卻還是會心痛,會落淚?她和陳諾已經離得越來越遠,注定是兩條相交之後的直線,再不可能有交點。
不再相見。
究竟是和陳諾,還是和愛情?
她停下腳步,仰望夜空。靜謐無垠。淚水,從眼角溢出。
原來,她丟了的是愛情的信心,卻怎麼也找不回。所以,再不敢逾越愛情的雷池。
夏常威追上她,默默地看著她。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和臉頰,對夏常威說︰「沒事了,走吧。」
夏常威一陣心疼。
為她,也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