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而行,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馬路的中間。
此刻雖然已經是深夜了,可國外的晚上相比較國內來說,開放的很多,大街小巷里到處都有來來往往的人,大多,都是喜歡夜生活的。
寧耀軒一手摟著藝晨的縴腰,另一只手拉著她的柔荑,慢慢的陪著她向前走,享受著好不容易才等來的幸福。
如果,他們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那該多好。
男人這般想著,卻沒有注意正在朝他們疾馳而來的一輛吉普車。
直到刺眼的光線射進寧耀軒的眼眸中,他驚恐的抬起頭,下意識的將藝晨推了出去。
藝晨不設防,等到摔倒在綠化帶里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就響起了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耀軒!」
藝晨試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沒有力氣,不知道是因為一時沒能調整過來,還是因為被眼前的景象給徹底的嚇到了。
她臉色慘白,雙唇不住的顫動,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現實。
他們剛剛還在路上悠然的閑逛,還在調侃著對未來的設想,可為什麼,才一眨眼的瞬間,一切都變了?
她才剛剛得到幸福啊,怎麼可以就這樣又變了天!
淚如雨下,此刻的藝晨腦子里早就空白一片,勉強的撐起身體,一步三晃的朝那個方向奔去。
「小姐!」四面八方穿著淺灰色西裝的十個男人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朝她涌了過來。一瞬間的意外他們誰都沒有預料到,就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沒有阻止的能力。他們都知道,寧耀軒對藝晨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一個對生活充滿信心的小姐。
若是他出了什麼事……
他們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寧耀軒倒在地上,車就在他的身前停下,藝晨鼓起勇氣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額頭上不斷涌出的血液讓她差點昏了過去。
「耀軒……耀軒你醒醒啊!」她將寧耀軒抱在懷里,緊張不安的叫著他的名字,第一次發覺,原來無助是這般的令人厭惡。
耳邊嘈雜的聲音只剩下了嗡嗡的余音,她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慌亂的用手捂住男人的傷口。血……全是血,鮮紅的液體不停的從他的傷口中流出,藝晨急了,甚至用上了兩只手,都無能為力。
「耀軒求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求求你了……你才讓我對生活有了希望,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又想硬生生的把我的希望毀掉?我不準你有事,听見沒,你睜開眼楮啊!」
「小姐,先上車,把寧先生送去醫院!」這十個男人是沐希親自挑選安排在藝晨身邊的,一直都沒讓她知道,就是怕她有不自在的感覺。
現在面臨著這樣的情形,他們實在沒辦法繼續熟視無睹,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把該聯系的都聯系上了。
藝晨混混沌沌的跟著他們上了車,留下了四個人處理現場。肇事者因為醉酒,早就在周公那里喝茶了,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禍事!
手術室外,藝晨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眼楮緊緊地盯著那扇門,期盼著醫生能夠快些出來。
沐希和梁爸爸接到電話以後,也立馬驅車趕了過來。看到女兒,雖然有著劫後余生的慶幸,可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更多的,是心疼。
還好,女兒沒有事,他們真的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女兒真的在這場車禍中沒了,那該是多大的絕望。不過,他們此刻也期盼著寧耀軒能夠平平安安,畢竟,能夠用自己的生命去愛藝晨,只能證明了他真的是用了心的。
一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了。藝晨反射性的站起身,匆匆走到門邊。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藝晨急急忙忙的應承了下來,隨即抓著醫生的袖子問道︰「耀軒他怎麼樣?沒事了吧?」她眼露期盼,第一次對一個男人這樣緊張過。
這是連當初听到齊恆出事,都沒有過的害怕。
齊恆遭遇地震,她更多的是不安。與她朝夕相處了十年的人,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她心里只剩下了彷徨,不知道沒有他的世界,自己該怎樣生活下去。
而現在,寧耀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轉變了身份和地位。他不再是那個可以傾吐自己困擾的藍顏,在她的心中,寧耀軒就是她的依靠,精神的支柱。
是的,她愛上他了,也許是在剛才的一瞬間發現的,也許是在那段她最灰暗的日子里影響到的,也許……是從第一次見面,他們彼此之間就有了說不清的情愫。
「寧先生沒事,Lydia小姐也請放心,只是一些擦傷,休養些日子就好了。不過寧先生會有些輕微的腦震蕩跡象,醒來的時候會覺得頭暈嘔吐,你們準備些清淡的流質食物就可以了。」
到底是在這個地盤上赫赫有名的女強人,沐希的出現更加證實了她的實力。才短短幾周的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听說了沐希那個神秘的留學歸來的女兒。
「那就好。」看到女兒松了一口氣,沐希也放心的笑了笑,打發了醫生,這才上前搭住藝晨的肩膀。「藝晨,听見了嗎,耀軒那孩子沒事,你去看看他吧,也許過會兒他就該醒了。我和你爸先回去準備些吃的,你在這兒照看著些,知道嗎?」
聲音很輕柔,一下子就撫平了藝晨心里最後的不安。她笑笑,卻發覺自己渾身提不起一點力。
「你們幾個繼續在醫院里照顧好小姐和寧先生,不準再發生意外,听見了沒?」
沐希轉身,朝著身後的六個男人冷聲命令道,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個對女兒慈愛的母親,而是一個領導者,令人敬仰的女皇。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只怕都能跟部隊里的士兵相媲美了。
送走了沐希和梁爸爸,藝晨在他們的陪伴下,走到了寧耀軒所在的病房。她推開房門,男人就這麼靜靜的躺著,一只手臂放在被子外頭,手背上還打著點滴。
六人識趣的選擇待在了門外,將空間留給這對歷經一次次錯過的兩人。
她悄悄的關上門,走到他身邊坐下,貪戀的盯著那張面容,一遍又一遍,怎麼也看不夠。
縴細的手指情不自禁的落在男人的額頭,順著鼻梁滑了下來,性感的雙唇似乎還能夠听到他在她耳邊說過的每一句話,溫潤的面容,卻藏不住隱藏最深的狡詐。
「軒,你真的很壞知道嗎?就像一只狐狸一樣,一步步的看著我往你挖好的陷阱里跳。老實說,你一定是為了我花了不少心思吧?只是這麼做……你值得嗎?萬一,我要是沒……」藝晨說到一半,突然禁了口。既然選擇重新開始,為何還要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呢?
她現在就是Lydia,一個只屬于沐希梁爸爸還有寧耀軒的Lydia。
「軒,你什麼時候才醒吶?不要睡了好不好……你一定是怪我那個月太貪睡了,所以才會用同樣的方法來懲罰我,讓我知道看著自己所愛的人一動不動的睡著是有多害怕對嗎?如果是,軒,我認了。我愛上你了……這樣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不會反對了,隨便你想怎樣,我都答應,好麼?」
藝晨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正好可以將她的手包裹起來。冬天的時候,他的手應該就會像暖爐一般吧?藝晨淺笑,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答應,再也不逃了?」
「是,我都答應,再也不逃……」就在順著他的話快說完的時候,藝晨倏的醒了過來,激動的將目光對上他的眸子。
寧耀軒正一副得意的樣子瞧著她,似乎是某種算計了很久的事項終于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一樣,開心的令他連眉梢都帶著喜悅的笑意。
「你騙我!」藝晨猛地站起了身,突然反應過來,男人的臉色似乎是好的出奇了!那紅潤的臉頰,怎麼會是一個受了傷的人該有的!
「咳咳……晨,輕點!」藝晨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男人撞傷的腿,寧耀軒立馬露出痛苦的神色來,讓藝晨再度變得緊張。
她掀開被子,不安的檢查著他的傷口。「哪兒疼了,啊?我踫到你哪兒了……」
藝晨小心翼翼的撩起他的褲管,卻並沒有發現傷口迸裂的跡象。難道說,傷的是骨頭?
「傻丫頭,我沒事,別緊張。」看著她那般小心的模樣,寧耀軒突然覺得有些負罪感,這麼騙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真的沒事嗎?」
看著她小心謹慎的模樣,寧耀軒在心里不由得感嘆,終于啊,他的未來有曙光了!
見他不語,藝晨的心總是被吊得七上八下的,一直擔心他的身體。「你頭暈不暈?醫生說剛才那一撞可能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不舒服的話別強撐著,告訴我知道嗎?」
縴細的手模模男人的額頭,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真的沒事。
寧耀軒笑意滿滿的抓住藝晨的手,放在沒有在掛點滴的左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緊張的感覺在這樣愜意的舒適中漸漸消散,藝晨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相信他的話。
「晨,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呃?」藝晨不解,她剛說什麼了?貌似很多耶……
「你說的,只要我醒來,隨便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是真的嗎?」男人的眼中充滿希翼,令藝晨不忍去打碎。「晨,告訴我,你說的話,算數。」
寧耀軒一字一頓的問著,他期盼著那麼久的一幕,不想讓希望破滅。
靜,很靜。病房里靜的似乎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寧耀軒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藝晨的回答,眸子里的希翼又慢慢黯淡了下去,變得失落、灰暗。
她,終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嗎?還是說,她依舊忘不了過去的那些傷害?那些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那麼大的陰影,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忘記過去?
他勉強的勾起唇,笑了笑,「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他聲音有些干啞,濃濃的失望卻是顯而易見的。
「傻瓜。」就在寧耀軒要扭頭看著窗外的時候,微不可聞的兩個字卻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藝晨看著他的期待變為失落,心里就不由得一陣抽痛。她知道寧耀軒對她的心,只是從來都沒想到過,他竟然會用情如此之深,連她都沒有預料到過。
她坐在床邊,彎下腰,摟住他的脖子,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前。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男人頓時僵硬了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我說的是真的,我願意跟你交往,做你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
短短的四段話,卻是藝晨頭一次鼓足勇氣的對著男人說了出來,她臉色有些微紅,靜靜的等待著男人的回復。
原來,期待著一個人的回應,是如此緊張而興奮的感覺啊!
她埋首在他胸前,心里浸滿了甜蜜的氣息。
男人沒有說話,藝晨忐忑不安的抬起頭的時候,對上了他意味深長的眸子。
「你……」
「晨,這是你自己說的,以後就算你想逃,也沒有機會了!」他伸手模模她的發絲,笑的一臉狡詐。
「晨,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呃……」
「你說的,只要我醒來,隨便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是真的嗎?……晨,告訴我,你說的話,算數。……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傻瓜……我說的是真的,我願意跟你交往,做你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
藝晨抓狂的盯著男人手里的手機,大呼陰險!居然這麼卑鄙的錄下她說的話,當作用來證實今天所發生的證據,這男人怎麼可以陰險成這個樣子啊!
幽怨的對上某男得瑟的笑臉,藝晨眯起眼,眸光中帶著隱隱的危險。
「刪掉!」她命令道,也許這輩子最悲哀的事情,就是被這個男人給算計的死死的!
男人好心情的收起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藝晨迫不及待的將它抓到手里,隨即走到角落里想要刪除。卻發現……一個讓她欲哭無淚的現實!
手機有密碼鎖!
藝晨不死心的亂七八糟的輸進去一堆數字,可沒一個是正確的。她也想直接把記憶卡給拔掉,這樣就可以萬事大吉。可一想,萬一那卡里有一些重要的數據,被她毀了怎麼辦?再或者,那段錄音被他錄在了手機里,而非卡里,又該如何?
垂頭喪氣的將手機丟回了男人的身上,藝晨再也沒有精力跟他去周旋了,無精打采的磕在床邊,一個勁兒的想著到底該怎麼解決那東西。
「為什麼不再試試?」寧耀軒將手機放在藝晨的面前,沒有收回的意思。「難道,你就不能用點心,去試著把密碼解開?」
男人淳淳善誘著,但更多的,是蠱惑。
「既然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甚至妻子,那麼有些事情,我也不會瞞著你,就算你想翻我的手機,我也不會在意的。因為在我眼里,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知道嗎?」
一下又一下的順著她細軟的發絲,柔順的就像絲綢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藝晨听了他的話,控制不住的拿起手機,鬼使神差的輸下了自己的生日。
不對。
不是嗎?誰說的,如果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什麼東西都會以那個人的生日作為密碼?騙人!
她努力的回想著他們認識的點點滴滴,卻發覺,自己那個時候似乎對他一直都沒有上過心。
除了……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陣白光,手指飛快的輸入了某一天的日期,叮的一聲,屏幕亮了!藝晨還來不及開心,就被屏幕給驚訝到了。
照片上的人是她,背景很暗,看不出是在哪兒。可光線打在她的臉上,並不突兀,反倒是呈現出一種柔和的美感來,唇邊淺淺的笑意,和那雙愜意而微微眯起的眸子,看得出來,當時的她應該是沉靜在某種舒適的環境中。
「這……」她抬起頭,想要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的,為什麼她並沒有這樣的記憶。
「不記得了?」寧耀軒笑著將原圖翻找了出來,熟悉的景象放在藝晨的面前,讓她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涌了進來。
是西湖!那次西湖他們泛舟湖上,享受清風美景的晚上。
藝晨感動的差點落淚,寧耀軒笑著捏住她的下巴,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藝晨。「告訴我,現在的你,愛我嗎?」如大提琴一般充滿磁性的聲音不斷的回蕩在藝晨的身邊,蠱惑著她僅剩不多的思緒。
「愛……」
下一秒,藝晨就只覺得雙唇被一片柔軟給覆蓋住,然後輾轉反側。
她笑著閉上眼,反手攀住男人的脖子,配合著他的動作,享受這遲來的愛情。
藝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躺在了男人的身下,只是當寧耀軒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的時候,灼熱的氣息讓她不住的顫抖。
差點,讓自己溺斃在這場溫柔而又熱情的狂吻中……
「藝晨,下個月,我們結婚吧?」喜悅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癢癢的,似乎……還撩撥起了她的心弦,開始彈奏出一曲美妙的歌兒。
「好!」她點頭,幸福,在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