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多雪,一下就是三兩天,偶爾太陽趁著雨雪稍歇的時候偷偷的探出頭,暖暖的陽光把一望無際的雪野襯得更加可愛。有微風拂面,一點兒都不冷。
臘月二十三這天雪花飄飄灑灑,看樣子是沒有停歇的意思,明天就要去見孩子他們了,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跑長途的汽車,只盼著這場雪能早點兒停歇。是夜,睡得特別香,夢鄉里孩子的笑容依舊天真無暇。
靜謐的夜被飄落的雪花緊緊地包裹著,酣睡的人們醒來後才發現世界已經變了模樣。關于人類活動的足跡已經全部消失了,蒼茫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一行清晰地足印告訴我,我是第一個踏足這片世界的人。蜿蜒的足跡一直通向公交站牌,還好,那里有一輛車停著,直覺告訴我很快我就可以見到孩子了。車廂里的溫度跟外邊沒什麼兩樣,車子尚未啟動,空調還沒開,車里的乘客也不多,估計待會兒乘客多些了就會溫暖些吧!
車身晃動了幾下,腳下傳來發動機發動時的顫抖,立刻就有一股暖流從空調小孔里傳過來,很快車窗上的冰凌花就化成了水滴一串串的流下來。道路上的積雪很厚,這倒有利于車輛通行,若是被壓成跟溜冰場一樣的薄薄一層那就危險了。一路穿過村莊和田野,車子在縣城車站請下來。清晨道路上人還不多,道路上零星的散布著幾個出來買早點的市民,最熱鬧的地方就數路邊賣早點的小攤了。豆漿,油條,小米粥就咸菜,這些就是這個簡單盛會最受歡迎的食物了,一頓飯花個兩三塊錢就可以吃的飽飽的,在這個社會可以算的上是奇跡了。
通往衡水的班車還沒有開,接下來的十多分鐘我又可以在小城雪景里凝望重逢時的場面了。在腦海中浮現過千百遍的重逢畫面又一次上演,三個小時後就要變成現實了,心里還真有些激動。
載著我滿心希望與憧憬的客車出發了,小城的身影漸漸模糊,終于不見了她的倩影。車上有不少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從他們的談話中可知他們也是去參加同學聚會的,一張張稚氣的臉和兩年前的我一樣。車廂里的溫度適中,空調里吹出的熱風讓人昏昏欲睡。熟悉的景物不時在車窗邊劃過,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熟悉,一座村莊,一個小鎮,一片小城匆匆的告別我這悠悠路人,誰也不記得我曾經來過。車子在孩子生活的這片土地邊上掠過,想來孩子應該也在去聚會的路上了吧!過了冀州路面開始變得光滑,這里車流量大,路面的積雪全被壓成了薄冰,車子在上面慢慢的滑行,稍不留神就可能有車翻人亡的危險。路中央路滑帶上躺著的大卡車就是最好的警示,這是一輛運送方便面的卡車,車子橫躺在綠化帶的冬青上,華龍方便面撒了一地,看現場情況應該沒有人員傷亡,至少車子駕駛艙上沒有血跡。我們國家人民最優秀的品質就是看熱鬧,車禍這麼有意思的事兒就跟能吸引人們的眼球了,很多人都趴在車窗邊看眼前這一幕,然後說些雪天開車要小心之類的閑話,唏噓一陣之後車廂里就又恢復了平靜。一路上見到三輛躺在地上休息的卡車,幸好,沒有什麼人員傷亡,應該都是不小心滑倒的。
據胖妮兒講,乘客車來的同學進市區之後在中山路第一個十字路口下車就行了,對面就是聚會選擇的場地。透過車窗可以清晰的看到沫哥他們已經在馬路對面等候了。下車後,遠遠地跟沫哥打了個招呼,穿過斑馬線徑直來到沫哥他們身邊。兩年未見,擁抱自然不可缺少,一個簡單的擁抱勝過萬語千言。
沫哥說︰「兄弟,來啦!這麼早就到了,跟我想象的要早許多,比我們衡水人來的還早呢!凱子他們比你住的近多了,到現在還沒來到呢!」
「早晚這幾分鐘不叫事兒,只要都能聚在一起就好了。我這不是住的比較遠嘛!咱就得比別人早出發些時間,不求早到,只求準時到達不誤了聚會時間就好。這不趕上大雪嘛,先走的車路況還好些,走的快,等一波車壓過之後,路面變滑了,後走的車就走得慢些了。本來可以同時到達的,就因為路滑,他們就得到的晚些了。」
「也是這個理兒,不過路況與內心的熱度相比就遜色多了。」
「哈哈,一個是客觀條件,一個是主觀條件,兩者都是有影響的,只是人們看重的東西不同罷了!」
「里邊兒坐著去吧,外邊兒挺冷的。」沫哥說。
「來了多少人了?這門口也太冷清了點兒吧!沒看見有幾個人啊!」
「就來了四五個人了,其他人都沒到呢!」
「我說呢!我一個人上去也沒什麼意思,還是跟你一起等他們吧!」
「兄弟,怎麼樣,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還行啦,在大學里有一幫沒心沒肺的朋友陪著,倒也沒覺得孤單。你呢?」
「一樣,反正就是這麼過唄!」
「高中的時候你就那麼有才,文章寫得文采斐然,這些年在大學是不是用筆打動過不少女孩兒的放心啊!」
「還打動芳心呢,現在的女孩兒很現實的,沒幾個那麼傻的啦!文章寫的好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衣服穿,更不能跟豪車別墅相比了。人們的經濟頭腦越來越強了。你呢,跟她怎麼樣了?」
「都是咱自己一廂情願,在人家眼里咱一文不值。不說這了,你一情聖都沒著落,我這樣的粗人就更沒戲了。記得第一年聚會你沒來啊!」
「那不是沒人通知我嗎?」
「對,我記得第一年讓小虎通知你,好像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沒通知到你。對了,把你電話號碼給我,以後好聯絡。」
「好,你記著,158301……,你震我一下,我就有你號碼了。」
說完,沫哥按下了撥號鍵。《一眼萬年》的鋼琴曲響起,沫哥的號碼出現在我的手機上。等待了許久,人漸漸多起來,大家互相寒暄著,訴說著近來的改變,往昔的記憶不時引起一陣唏噓感嘆。
孩子還沒來,大家來的差不多了,班長提議上樓暖和暖和,于是一行人來到樓上。這是一家火鍋城,冬日寒冷,吃頓火鍋挺好,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正對聚會氣氛。火鍋城裝飾得不錯,很有藝術品位,跟夢里見到過的地方沒什麼兩樣,長長的走廊直對一扇冰冷的窗,那麼熟悉,透過窗玻璃傳過的涼氣隱隱觸動著每一個毛孔,一切都很熟悉,只是羊肉的羶腥味兒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一堆人把兩張桌子對在一起,一伙二十幾個人圍成一圈坐下嘰嘰喳喳的天南地北的海侃。
窗外的車子緩慢的移動著,積雪覆蓋的城市已然蘇醒。胖妮兒說孩子到了,就在樓下。是的,我已經看到她了,沿著馬路從東面向這邊兒走來。胖妮兒已經到樓下接她了,孩子是個路痴,沒人接她的話肯定會迷路的。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看來孩子已經來了。她跟一幫姐們兒正在親密的聊這些什麼,嘰嘰喳喳的熱鬧極了。彩姐的能量很高,儼然就是聚會的中心,對付這種場面,顯然她比我要得心應手得多。從外表上看孩子沒怎麼改變,還是那麼活潑,傻傻的眼神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戒備。雖然孩子盡量裝作精神飽滿的最佳狀態,但略有眼袋的淺淺黑眼圈出賣了她,一副眼鏡難以掩飾心靈的疲憊,這都是長期休息不好的結果吧!孩子一直說自己過得很好,我也希望她過得很好,只是事與願違。遠遠地向孩子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圍著她的人很多,我不想上前,我不屬于那個世界。人齊了該準備點菜了,他們一群肉食主義者點了許多肉類食品,不外乎牛羊肉之類的。為照顧我這樣的素食者,他們還點了許多素菜,有土豆,白菜,粉皮,紅薯,總共十幾樣,這下我有的吃了。酒是當地特產——衡水老白干,還有雪花啤酒,果汁飲料什麼的。一堆人圍在一起吃火鍋,光這場面就夠熱鬧的,中間在有些人講些奇聞異事,這氣氛就更加熱烈了。
有胖妮兒跟孩子在,桌面上就有說不完的話題,從流金歲月講到世事變遷,從似水流年里挖掘年少情事,談同學,談老師,談一切與記憶有關的東西,當然,這些都與孩子有關。不知怎麼就談到孩子本人,小虎抱怨孩子上了大學之後就淡了與同學間的聯絡。
孩子說︰「你還好意思說,在QQ上見你在線時跟你說話,你從來不回。」
小虎說︰「那肯定不是我本人在線,我在的話肯定會回的。」
「去,就會狡辯,哥兒幾個是不是也遇見過這種情況啊!」說著孩子向周圍哥們兒使了個眼色。
「就是,我就遇見過好幾次。」松哥跟著起哄。
接著好幾個人也跟著湊起熱鬧來了。
「看看,不是我一人說你吧!哥兒幾個是不是該罰他兩杯啊!」話剛說完,已經有人把酒放在了小虎眼前。
「松哥,沒想到你竟然墮落到如此地步,竟然跟著他們合伙兒算計我,咱弟兄可是走得最近的。」
「一碼是一碼,這事兒就是你不對,都讓彩姐兒說出這話來了,老爺們兒要敢作敢當。不就兩杯酒的事兒嘛!」說著就要往小虎杯子里倒酒。
「好,哥們兒今天就認栽了。不過我要聲明一點,我敢說咱這伙兒人里邊我是聯絡同學最多的,你不信問問小甲,小洲兒,浩然,老田他們,那個我沒聯絡過,除了小洲兒那回遇見點兒事兒沒能相聚,其他人都在一起聚過。大家的空間狀態什麼的我也是都關注著呢!」說完,一仰臉連喝兩杯。
「我空間就很少有人踩,整天冷清的不行,也沒人來看我。」孩子說。
「我可是每天都去你空間看你的,你所有的空間狀態我都在留意著。」我沒有說用的什麼方法去的她空間。
「你看看,有人說真話了啊!」小虎唯恐天下不亂,接著說︰「彩姐兒是不是該自罰一杯啊!」
「自罰一杯,為什麼啊?」孩子說。
「你說沒人關注著你,這不是有人天天去你空間看你嗎?可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啊!」
「罰什麼酒啊,多大點兒事兒啊!這麼久不見,相識一場不容易,我敬一杯酒吧!」我對孩子說。
「這敬酒就沒有一杯的說法,怎麼著也來三杯吧!」松哥起哄說。
「好,三杯酒三杯,只是孩子是一女生,就別要求那麼苛刻了,意思一下就行了啊!」我說。
「這還沒怎麼著呢就護起來了啊!」松哥說。
「這是哪里話,咱一幫老爺們兒不能欺負一女生吧!」我說。
「彩姐兒,喝多少你看著辦啊!」松哥說。
「聚會就是湊在一起熱鬧熱鬧,酒也就是助助興,沒必要喝的太過,意思一下就行啊!」說完,我連喝了三杯。
孩子生性倔強,見我真的喝下三杯,她也沒有猶豫喝下了三杯,大概是不想欠我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