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蘇可可一個人,抱著沫沫,坐在羊絨毯上,靠在沙發上,看著洛穎鋼琴演奏會的直播。感覺那樣落寞、寂寥,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
鏡頭里面的洛穎,那樣美麗,溫柔,坐在偌大的一個舞台中央,就像是位公主。或許,她本就是一位公主。
舞台靜謐溫馨的光束,柔和地照在洛穎的身上。然後鏡頭放大,她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快速掠過,如蜻蜓點水般輕松自然。悠揚悅耳的琴音恍如天籟之音,縈繞在整個音樂廳。
蘇可可也是從小練過鋼琴的。
她自然听得出,洛穎的鋼琴技術,可謂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不知道今晚的顧非墨,掛了她的電話以後,是不是就在演奏會的現場陪著洛穎。如果他在,她想,他一定會被洛穎的琴音吸引的。
她好不容易鼓起第二次勇氣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那端,卻是無人接听。他不想接她的電話。
是誰說,要愛上一座城,很容易。只要那座城里,有她愛的人。她愛上了G市,愛上了這里,只因這里有顧非墨。
她多麼害怕,下場只是無疾而終。她的愛情多麼像糖,之前那麼甜,如今卻是甜到憂傷。
「沫沫,你說……他現在在哪呢?」蘇可可抱著沫沫,自言自語的說道。
愛上顧非墨以後,蘇可可學會了一件事——等。她從小就最討厭等,然而,現在,她在等,等顧非墨回家。
可是最後,蘇可可還是沒有等到顧非墨回來。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直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沫沫已經醒來,坐在一邊,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她。
「餓了是不是?」蘇可可睜著困倦的眼,模了模沫沫的毛,然後將它抱在懷里,站起來。
可能是因為晚上一直靠在沙發邊上睡,睡姿不好,導致她一下子站起來,腦袋供氧不足,差點暈過去。她急急用一只手撐在沙發的靠背上,閉著眼楮,休息了幾秒鐘,這才重新睜開眼來。
簡單吃過了早飯,又給沫沫喂了狗糧,蘇澈打電話過來,說是千羽在臥室昏了過去,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蘇可可一听,急忙掛了電話,開車前往市中心醫院。
哥哥……哥哥……你千萬要沒事才好。蘇可可在心里默念著。
蘇可可趕到醫院以後,蘇澈告訴蘇可可,千羽還在手術室里,正在做手術。
在手術室後外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
自從兩年前得知千羽患了慢性白血病,這種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候的滋味,蘇可可就已經體驗過多次。她不想再經歷這樣的煎熬,所以她一定要要治好哥哥的病,一定。
千羽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醫生對蘇可可特別囑咐,一定要盡快找到合適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手術。不然以千羽現在的體質,再拖個幾天,手術的風險會變大。
蘇可可將醫生的警告,听了進去,心里想著,怎樣要顧非墨盡量捐贈骨髓才好。
千羽住院期間,蘇可可一直留在VIP病房里,親自照顧千羽的身體。
千羽卻從來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即便人在醫院,還關心著公司的事情。蘇可可將他的電腦拿走藏起來,他總有辦法找到。有一次,蘇可可火了,直接將他的電腦扔進了垃圾箱。千羽這才沒有重新撿回來,可是——他又命人重新買了一台回來。
「哥,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哪怕是為了我。好不好?」蘇可可哀求著。
她年少的所有歡樂,都是與他有關。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讓他離開。
「阿潯,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千羽手指快速操縱著手中的電腦,然後抬眸說道,「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努力活得長久些。」
「恩,你答應過我的,要努力獲得長久些。」蘇可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馬上聯系顧非墨,安排你們的手術好不好?」
「阿潯……我們不要提他好不好?」千羽招了招手,示意蘇可可走過去。
蘇可可走到千羽的病床前,坐下,靜靜地听著他說。
千羽抬起插著點滴的手,將蘇可可的一縷長發握在手里,蒼白的臉上,噙著溫柔的笑︰「阿潯,你知道麼?你柔軟的笑意,在炎涼的世態中,像燈火一樣給我苟且的能力。為了能再看到你的笑容,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可是我不想依靠別人的施舍,懂麼?」尤其是顧非墨的施舍。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阿潯的時候,父親牽著她的手,笑眯眯地告訴他︰小羽,這是你的妹妹,阿潯。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
他至今都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噙著歡快的笑,用黃齡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叫著他︰哥哥。
從那一聲哥哥開始,他就發誓,這一身,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疼愛她,以哥哥的身份。
可是後來,那份兄妹的感情,怎麼就在時光的流逝中,悄悄變了味道。
在她十歲那年,她因為一場意外,被送到醫院,需要緊急輸血。他想也不想地想要捐血,可是醫生告訴他,他們的血型並不相符,他不
能捐。這一點,當時年幼的他並沒有起疑。可是當父親要捐血的時候,醫生也說,父親的血型是AB型血,也不能捐血。
阿潯是O型血。可是父母都是AB型血的人,生的女兒怎麼會是O型血的人呢?
他暗中起疑,于是偷偷做了DNA檢測報告。報告顯示,她跟他並不是親兄妹。
那一刻,他又是哀,又是喜。哀的是,相處了六年,她卻並不是他的妹妹。喜的是,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他們可以相愛。
他那麼喜歡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這世上的不可能。只要有他在,都會變成可能。
在她從十歲慢慢長成十八歲的日子里,他告誡自己,不要急,不要急,等她再長大一些,等她成年,再告訴她這個事實的真相,告訴她,他是有多麼地喜歡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十八歲生日,可是卻在那一天,他昏了過去。醫院檢查出,是慢性白血病。
一切就像是晴天霹靂。無論他有多麼地愛,對于她,他無法做到那樣自私,在自己未來的生命沒有任何保證的情況下,讓她接受他的那份愛。他多怕,在某一天,他一旦放心睡了,就永遠在夢里醒不過來了。
這個世上,他千羽可以為很多人去死,他的朋友,他的親人……可是能讓他為之努力活下去的人,卻永遠只有她一個。
「哥……」蘇可可低著嗓子叫了千羽一聲,聲音顫抖,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淚來。
「怎麼哭了?」千羽見到蘇可可眼角的眼淚,蹙起好看的眉。不由自主地,他的身體微微靠近她,雙手箍著她的後腦,俯首吻上她的眼楮,吻去她眼角的淚,那樣心疼。
蘇可可卻是被千羽的動作驚得愣住。
他們是兄妹,平常偶爾也會親吻,但每次,哥哥親的都是額頭,或是臉頰,卻從未親過她的眼楮。
那里……不應該是戀人親吻的地方麼?
「哥……你……」蘇可可雙手輕輕握著千羽的手,不敢用力,剛想出聲阻止他的動作,沒想到,他的唇,竟是由眼角落到了她的唇上。
他輕輕地捧住她的小臉,溫柔地吻住她的唇,纏綿而繾綣。
蘇澈恰巧這時推門進來看望千羽,卻在見到眼前的那一幕時,硬是停下了腳步。他握著的門把的手,幾乎握成拳。可是最終……他沒有出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沒有人發現,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有多麼地絕望。
蘇可可萬萬沒有想到,千羽居然會親吻她!
他們是親兄妹,他怎麼能吻她?!
待蘇可可回過神以後,她急急地推開千羽。可是千羽的雙手那麼有力,她又因為擔心千羽的身體,不敢用力推,她居然掙月兌不了他的禁錮。
那一剎那,蘇可可的腦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她不能明白,千羽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親吻她。哥哥對妹妹?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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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天,要出去練車,依然晚上回來更新。但是明天雙更,先還一天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