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回到公司,收拾好自己腐爛的心情,因為不想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那麼不堪和小器。
對,我要面帶微笑去祝福這一對俊男美女,即使我的心很疼。
可假裝是我唯一可以讓井風不內疚的理由。
我長吁一口氣。踏進經理辦公室。美琳正對著井風撒嬌發嗲,井風平息了下尷尬的表情,隨即說道︰「姜婉,今晚有個酒局,7點半,盛華酒店,準時到。」井風示意美琳出去,美琳拾起一疊文件,微笑地轉身,優雅而怪異,附帶一句︰「婉兒,拜拜」
我擠出一絲笑容回應,這坑爹的表情讓我自己都覺得囧。
「好的,那我去準備下,今天要談的是什麼case?」
「哦,是戴維父親的公司。」他表情僵硬,語氣有些超乎尋常的冷。
「要合作開發城東新區土地。」
「哦」
我生平最恨高跟鞋,可每次和井風拼酒桌,都必須要穿。
我走進井風的車習慣性地拉開司機旁座位的門,卻被一張魅力的面孔震懾了。美琳?
「呵呵,不好意思啊,婉兒,我霸著你的位置,你不介意坐後面吧!」看著這樣一副純真的面孔,我沒有理由拒絕,也沒資格拒絕。瞧,現在的我好像要退位的歐巴桑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郎爭風吃醋。話中有話一向是你的強項。
這個奇怪的三人組合多少讓我有些不自在,美琳的出現打破了我和井風兩廂情願的曖昧境況,現在的我只能保持距離,那麼遙遠地注視他,再也走不進他的世界。
我故意放慢腳步走在兩個並肩的情侶的後面,像一個扭曲的丑角,被忽視,被遺忘,被踐踏。不過不要緊,我的內心可以很強大,像那個誰誰說的生活本是憂傷的,但你可以伸出舌頭舌忝舐傷痕,等待愈合。
在我們三人尷尬地度過不怎麼愉快的十幾分鐘後,合作商終于拄著吱吱的拐杖,握起井風的手。想必這男人沒有記起我是哪根菜。
井風刻意的笑容明顯而有些出乎意料,頓了下,︰「貢先生,恭候多時啊,請坐」說罷讓出座位。
戴維的父親姓貢?到現在還只知道那賤人的姓。
貢老頭愜意地坐下,拍拍井風肩膀︰「井風啊,你我都這麼熟悉了,就別客氣。你救戴維那一命,我這個老頭子大恩不言謝啊!我對你們的計劃方案絕對有信心。」
我憑著助理的本能,迅速而不失穩重地從公文包里拿出趕了一夜的計劃方案和井風早已擬好的合同,等待時機。
「哎,先別急,慢慢談,我們就是隨便小聚一下。」井風示意我別著急。我為了自己的冒失有點擔心,這老頭看上去精明睿智,但對井風還有分獨特的感情,這生意懸著還不穩當。據說這老頭出了名地挑剔,從不手下留情。
正在我遲疑之時,美琳早已斟滿酒,井風順意拾起酒杯︰「伯父,非常感謝您這麼器重我公司,相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這杯我敬您。」
貢老頭眉眼笑意十足,分不清真假,舉起酒杯,︰「好!干杯」兩人一飲而盡。
想不到這貢老頭盡是一酒鬼,井風喝了不下十杯,已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我迅速起身,奪過酒杯,不管不顧,︰「貢總,不好意思,井總身體不適,不勝酒量,這杯我帶他敬您。」說完,不顧對方表情,一口灌進嘴里。
還未來得及倒第二杯酒,美琳一把奪過酒瓶,︰「貢總,這杯我敬您,」說完一飲而盡。
貢老頭見狀,面帶笑意,拍拍井風的手,好小子啊,好福氣啊,美琳這麼能干,還替你擋酒,今兒就饒過你啊。我的心微微顫過那麼一秒。
酒桌上的氣氛無比輕松,誰都未談及合同。
美琳一邊敬酒,喝到高處,哭天抹淚,「伯父抱歉,我對不起您。讓戴維那麼傷心。」
「哎,別再提了,這種事情,我明白,不能強求。」
井風很有節奏地拍拍美琳肩膀,動作輕柔,示意別再繼續喝,隨即挺著胃痛繼續喝酒。我不敢自作多情。
看他們喝的高興,我起身走進洗手間,這麼大的鏡子把我的臉襯得更大了,也許是臉皮很厚吧!想起剛才美琳奪過酒杯的情景,我覺得自己那麼多余,現在他的身邊不再需要我擋酒了,好像我連一點僅存的價值也沒有了。
我重新涂上口紅,準備轉身,卻被美琳堵在門口,帶著酒氣,猝不及防,還未等我清醒過來,火辣辣的巴掌已經貼在臉上!
「你他媽發什麼瘋」我看著這副以前一直關心現在卻變成了無比厭惡的臉,一股怒氣,回手一巴掌,清脆響亮。
「好啊,打得好啊,那我告訴你,姜婉,我不欠你的,你別整天一副顧影自憐的模樣。愛情沒有先後,不分對錯,愛就愛了,這是井風自己的選擇,你別總拿你那冷冰冰的眼神對付我,我不稀罕,我不稀罕」美琳開始咆哮,出乎我的意料。她從不吐露自己的心聲。
「你想怎樣?我告訴你,美琳,你永遠都欠我的,躲不掉。我沒那麼寬容,去容忍自己的朋友背叛,我們以後只能形同陌路,收起你那驕傲無辜的眼神,對我不管用。」
「你他媽的別對我趾高氣昂,一直以來你都拿自己當我們三個人中的領導者。憑我怎麼努力都是超不過你?無論我做什麼事情,老師總是關注你;為什麼我明明比你美麗,你卻得到了井風的關注;你知道嗎我有多麼厭惡你那張臉啊,每次看到你毫無顧忌什麼都可以說出來的時候,我卻不可以,就因為我是單親家庭,就因為我沒有爸爸,我時刻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告訴別人我是小三的孩子。而你卻有著幸福的家庭,每次請我回你家吃飯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你真的以為你是救世主啊,施舍給我一點同情?你算了吧,其實我一直都是那樣厭惡你!」
你這混蛋,為什麼你連這些都不告訴我,你的內心卻因為我更痛苦扭曲。我該拿你怎麼辦?心好痛,那種帶著翅膀的黑色天使在嘲笑我的無能,任憑我怎樣掙扎都抹不掉記憶,那個從不說心事的美琳,在我哭泣的時候甩給我紙巾說著哭得好難看的那個人都是假的嗎?那個和我一起暢談理想,恬靜美麗的姑娘也是幻影嗎?我不敢再想
原來你的卑微都是那麼不堪,難道就因為你不幸的童年,你就要為了得到不惜代價?
望著尊在角落的美琳,她哭得像個孩子,讓我那麼心疼,甚至想起她高三那年連媽媽也失去的絕望表情,我抹把眼淚,大步流星地摔門而去。
拾掇好心情,美琳也迅速跟過來,好像連喝酒也不想輸給我。
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她,變色龍最合適。美琳轉眼已笑逐顏開,繼續觥籌交錯。
我是酒桌上唯一清醒又好像無關緊要的人,井風已經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但我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我迅速拿出計劃方案和井風擬定的合同擺在貢總面前,他的眼神立刻恢復清醒,這一舉動讓我有點害怕,轉念一想,如果連這點酒桌上的本事都沒有怎麼管理那麼大一家公司?
我害怕什麼?又不是騙子,我對自己的方案有信心,至于合同一向是井風過手更沒問題。
「不好意思,貢總,您看,還是耽誤您一點時間,這份計劃方案和合同還請您過目,有什麼細節問題不符合您要求,我們再商議。」
貢總接過文件,粗略一看,隨手簽上自己的名字,附和道︰「我相信井風的為人」
「小姑娘,麻煩你開車送井風和美琳回去,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說罷看著熟睡的井風還有趴在她身上的美琳。轉身離去,毫無醉意。
好像從開始到結束,沒人關注我的感受,那種被冷落的痛讓我覺得有點無奈,望著這一對戀人,我發現自己仍然無法抹去井風這7年來在我腦中雕刻的點滴。
我拍拍美琳和井風的肩膀,示意撤退。兩個人踉蹌地走出酒店,朝停車場方向走去,還能找到目標,也沒醉的一塌糊涂。正當我緊跟其後,一輛汽車發著刺眼的光朝井風身邊劃來。不,我恐懼,害怕,不想失去,我一把推開抱著美琳的井風。
刺眼的光,剎車聲,尖叫好想睡去,我好像听到到井風的哭泣聲徘徊耳邊,原來淚是咸的
那溫暖的懷抱讓我好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