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著老師和師母在回廊上散步,言閆的心很沉重,這幾天,她一直在回憶著以前的種種,那些芝麻大的小事,都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恬靜的一對璧人,卻要這樣生離死別。
「你還在怪Abbott?」若不是他開口,言閆也許不會意識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
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我多多少少能偶理解他的心思,前些時候,他急急忙忙地在半夜找我,我就隱約覺得不對勁,似乎就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她無力地看著老師,即便身體變得那樣的差,依然是不辭辛勞地幫她。
「Abbott這樣為你,不是為了看到你這樣。」夏東陽故意讓自己的語氣雲淡風輕,果然激怒了言閆。
「你憑什麼在這里無事無憂地說這些話,我只是……心里難過,你懂什麼,你以為想忘就能忘嗎,Abbott就像是我的父親一樣,教導我,幫助我,甚至不惜一切,可是……我總是在給他添麻煩,我連他病得這麼重也不知道……你……根本不懂,他對我的意義。」這是那天病房之後,言閆哭得最凶的時候,那天之後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再面對老師,怕自己情緒失控影響到老師的心情。「我……閉上眼楮,全是老師教我一筆一筆勾勒圖紙的時候……我看見老師和師母,總是會想到八年前和他們一起相處的情境……我一個人……最困難的時候……都是他……」
夏東陽沒說話,只是攬過她,緊緊地抱住,不發一言,他知道言閆需要發泄,為了不讓Abbott看見言閆悲痛的樣子,夏東陽刻意側過身子,讓言閆背對著夫妻二人。
「你最好,在我懷里,把該哭的淚水一下子流盡,站在Abbott面前的時候還是他最為驕傲的弟子,否則你想讓Abbott也跟著難過嗎,他那樣樂觀的一個人,只會因為你們的悲傷而悲傷,你怎麼不懂,夫人心里痛得要命,卻還忍著,知道了嗎?」
言閆壓低了自己的頭,微微點頭,手緊緊地握著夏東陽的襯衫,「我……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難過,你……懂嗎,我沒有……辦法忘記,你懂嗎。」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我知道,沒有人讓你忘記,只是為了Abbott,我們必須強迫自己堅強,記住,你的老師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言閆沒有回答,放任自己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Abbott遠遠地和妻子看著二人相擁。
「其實,這兩個人實在是相配極了。」今天的陽光不錯,Abbott抬頭看看陽光,「Camilla,我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也是這種天氣。」
「好像是的呢,一晃居然幾十年過去了。」
「對不起,如果沒有在戰爭中失去我們的孩子,你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Dupont夫人笑了笑,「可是我們卻有很多像Jenny一樣的孩子,謝謝。」
五十年,他們從來沒有對彼此說過這樣的字眼——「對不起」「謝謝」,而今,若不說出口,會不會永遠都沒有那個人在面前去傾听,他們心里都懂得珍惜現在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