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這是回家的嗎?人來人往的街口,一道身影走向丁燕。
背著陽光,丁燕的眼楮,居然有一刻的模糊,仿佛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帶著痞氣的笑意,對著自己說;姑娘,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小痛,是你嗎?丁燕輕語,用力的眨了眨眼楮;然後才看清,面前的男子,只是有些‘形似’那個男子而已。面對陌生的男子,丁燕恢復一臉的冷色。
丁燕不知道的是,剛才她那一刻的迷離,給面前的男子,帶來多大的震動;本來張千山,只是‘無所事事’的,和幾位所謂的親戚,在一起閑逛,吃吃早餐,什麼的,沒想到居然看到一極品美女。
由于是清晨,丁燕靚麗的身影,在走下公交的一刻,因為背後沒有遮擋物,所以晨光肆無忌憚的從丁燕身後灑下,讓丁燕身體好像是從陽光中走來的仙子,這一刻給人是震撼的。
而張千山則一直信奉一條;震撼是沒有用的,只有行動才是最貼切的,就算不能成功,和美女套套近乎也是好的,所以他在好友崇拜的目光中,甩了甩頭,做出最瀟灑的樣子,走向丁燕。
于是有了開頭一幕的搭訕情節,丁燕的恍惚,以及對呢喃的話語,讓張千山都听得清清楚楚;雖然張千山疑惑小痛是誰,但他還是順著美女的意思,開口回道;是我,因為你的出現,而我出現在這里,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不過接下來張千山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是,你媽個頭;小丫頭一點也不淑女的上前直接對著張千山就是一小腳,雖然小丫頭的力氣,不能讓人產生疼痛的感覺,卻驚醒了不少的人。
丁燕一臉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丁燕有些一時‘接受不了’。
張千山則是一臉惱怒的樣子,居然被一個小女孩踢了,而且還罵的那麼難听,對于自從回到鎮上,就像是一個土皇帝一樣的自己來說,是接受不了的;可在美女面前,又不好破壞,剛剛創招的形象,于是張千山只能尷尬的,臉色在青紅之間轉換。
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丁燕首先向張千山道歉,然後一把將丁曉雁拉到身邊,呵斥;你怎麼說話的,怎麼那麼沒有禮貌,跟誰學得罵人?一連問出幾個為什麼,可以看出丁燕內心的焦急‘周痛不在了,周痛唯一勸解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自己教育好這個丫頭,可丁燕居然發現,小丫頭居然會罵人’這讓丁燕有些憤怒。
你說啊?丁燕渾身有些顫抖的,拉著丁曉雁的肩膀,用力的質問著。
張千山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勸解一下面前的美女,以便于自己在對方心里加一點分;美女,這不怪小孩子……
滾;丁燕頭也不抬的對張千山開口,讓張千山的臉色頓時漲成豬肝色。
丁燕依然盯著小丫頭質問;你說你是跟誰學的,你怎麼可以罵人?
怎麼可以罵人,因為你自己教育的不好;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將丁燕震立當場,因為這道聲音好熟悉,熟悉到丁燕曾經無數個夜里,想再听听的這個讓自己安心的聲音。
丁宏碩是剛剛從市區里做公交車回來的,由于昨晚臨去之前還給家里媳婦做了晚飯,所以將錢送到醫院之後,已經沒有了返回鎮上的公交,打的,又要好幾十塊,為了剩下幾十塊錢‘打的’錢,丁宏碩就沒有回來,在醫院里將就一夜,所以早晨才趕回來。
結果丁宏碩一下公交,就見到不少人在圍觀什麼,然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大叫別人‘滾’,同時呵斥自己的女兒,沒禮貌;這讓作為小學老師的丁宏碩有些接受不了了;畢竟孩子的教育,都是家長‘潛移默化’的,于是丁宏碩停下回家的腳步,插上了那麼一句。
在街口擺攤的幾位男女,看見插話的丁宏碩,紛紛打起招呼,然後回到自己鋪子上去了,準備看丁老師給某人上一堂教育課,只是他們失望了,因為接下來他們看到的是一段悲情片段。
丁燕緩緩轉身,看向那道發出呵斥自己的身影;老式的灰色西裝,不僅舊,而且不合身,黑瘦的臉龐,顯示出男子的生活境況的不如意,只是他的眼神依然堅毅,瘦弱的胸膛,依然挺直,如果細看男子的五官,就會發現和丁燕有著驚人的相視。
丁燕眼里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那個她離開時,好像還很年輕,臉龐白淨,穿著雖然不好,但很講究干淨的男子,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是自己?隨即丁燕想起,面前男子對自己說的那句話;這輩子,你媽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希望。
丁燕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撲在丁宏碩的懷里;爸,爸,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丁宏碩一開始就感覺面前的女子面熟,只是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那個離開家,要去找尋自己幸福,要離開這個髒亂的環境;那個眼神堅毅,嘴唇倔強的小女孩,沒有將面前的女子和那個女孩聯系在一起,直到女子撲入自己懷里,大叫自己;爸爸。丁宏碩才確定這是自己女兒,那個被自己寵壞了的丫頭。
是,是蒹葭,蒹葭嗎?丁宏碩哽咽,像是在問丁燕,又像是在自問。
蒹葭,蒹葭,丁燕身
體一震,她終于想起自己的名字,那個被自己以為遺忘的名字;蒹葭,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再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丁燕仿佛回到了曾經,懷里抱著自己的男子,同樣這樣抱著自己,坐在河邊的青草上,看著河里隨風搖擺的蘆葦,輕輕的念著這首詞。
爸,我錯了;丁燕無不懺悔的開口,自己真的不應該離開家,離開這個小鎮。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丁宏碩輕輕拍著這個比自己要高出半個頭的女兒。
丁曉雁看出來了,所以她也想往前湊湊;你就是姥爺嗎?我是小雁兒,姥爺怎麼不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