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淡地反應著，倒是子珊一見便激動起來，不住地踫著我的胳膊，示意我提起精神。
「宸姐，我送你們回去？」他表情再真誠，我也無法忘記華越酒會上他配合謝振寰捉弄我時的輕佻。
「好啊好啊，謝了，帥哥。」子珊一口答應下來，搶先打開車門，對我不住使眼色。我想想也是，坐他一次車又怎樣，坐計程車的話還要花錢。
一路上無話，他把我們送到了「人間四月」並沒有下車，徑直開走。
子珊看著遠去的賓利，感慨道︰「Carly，你真是貴人多啊，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梁嘉懿，英文名Roger，他是——」
我立刻打斷，「我不認識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他是誰，華越的人，跟我究竟有何關系。
好在次日白天，我並沒有在華越大廈遇到梁嘉懿，免去了許多尷尬，松了一口氣。
入夜的時候，我像過去的幾天一樣，枯坐在吧台，嬋姐從沒逼我出台接客，但是我卻非到不可。
子珊今天也沒有客人，絮絮叨叨地給我講著她所知道的豪門秘聞。「其實有時候想想江心怡也覺得她挺可憐的，她樣子又靚，出身又好，做人又nice，但是我好幾次看到寰少帶不同的女人在這里過夜，就算是逢場作戲，換我也受不了。」
她正說得開心，忽然眼楮一亮，身子像水蛇般一扭起身道︰「Carly，你看誰來了！「說著便招呼道︰「Roger！」
我抬頭一看，果然是梁嘉懿，他勉強朝子珊笑了一笑，顯然是已經不記得這濃妝艷抹的女孩子便是昨天搭順風車的其中一位，隨即徑直向我走來。
「跟我走。」大男孩堅決地拉起我，一句話也沒多說，向幽暗的走廊奔去。我沒有回頭，不過我可以想象子珊臉上一定又掛著這兩天來出現最多的表情︰驚愕。
我不再掙扎，不再甩開他，其實昨天在柴米油鹽已經看得太明白，有錢人想做任何事，豈是小小謝宸可以阻擋。
沒有用電梯，我們在無人的樓道上狂奔……我無須知道去哪里，難道知道便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你這算是點我出台嗎？」我喘著氣，看他打開80309的房間。
Roger似乎一愣，沒想到我跟著他跑了這麼久，想到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繼而絕美笑道︰「算是吧。」
好，我明白。
我一件一件地月兌下自己的衣服，Roger盯著我漸漸展露在他眼前的光潔身子，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直到我身上只剩下內衣的時候，我顫抖著聲音道︰「既然是出台，我自有職業道德，請吧！」
Roger這才驚醒一般，猛地轉過身︰「宸姐，我沒這個意思的。你……先把衣服穿起來。」
「呵，怎麼，不要告訴我你是處男。」我冷笑道，既然出來玩，何必裝模作樣。
「我當然不是。」否認地倒很快，「但是，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謝宸一樣是父精母血的來到世間，只是，仿佛上天早已遺忘這個人，忘記六七歲的孩童被人追罵著妓女養的、下賤胚子，忘記十一二歲的女孩用稚弱的臉龐承受著不該屬于她的耳光，忘記十七歲的少女有著一生中最美麗的身體，怎能給男人粗暴地佔有……
沒有人主動想起，謝宸也是一個女孩，就算全身血液也凝固成鐵，也有經不起的磨礪；好像人人都默認一個真理，妓女所生，天生下賤，下賤又一般意味著生命力頑強。
所以，我一直生命力頑強地活著，總算，我也有一個優點。
也許，Roger不明白，這已經把我逼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他真的像一個普通嫖客一樣走上前來，我無法保證不作出任何傷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