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振寰已經好奇地把面霜擰開,嗅了嗅味道朝我笑道︰「這一瓶我也要用,不是補水麼?男人也可以用吧?」
我瞪著眼楮看了他一眼,順手奪了過來道︰「真真什麼都要搶才好,自己定制去,這都是限量的。」
他立時不滿地叫道︰「謝宸!你就這麼對我?我最近的表現就值得你這麼對我?」
我聞言笑著拍拍他道︰「喂,彩兒和飄兒真的那麼怕你嗎?我怎麼覺得你對姐姐妹妹還是很不錯的?」
謝振寰听了閉眼笑著,半真半假道︰「你不一樣啊!」
我索性也坐下來,手臂托著下巴問道︰「怎麼不一樣?」
他頓時像是得逞了一般大笑道︰「萬一以後我混不下去,還指著你那沒花出去的兩億嫁妝呢,彩兒飄兒能指望麼?怎麼敢不討好你?」
听他這麼說,也許他是開玩笑,我卻心里一沉,這兩個月我情緒低落竟也沒有問他與長天的事解決得怎樣,想那時還信誓旦旦說要幫他去找陳亭午。
「最近公司的事怎麼樣?」看他的神情還算輕松,想必不會是一個太壞的答案。
他低頭不知看了一陣什麼,突然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次日他果然來了我去華越大廈,雖然不知道我去做什麼,只是一看到財務總監並兩個相關主管都在,我頓時斂聲不敢多問。幾人剛坐下喝了一杯咖啡,總監的助手也帶著機密資料也過來了,謝振寰立刻帶人進入會議室,看來是有什麼要事商議。我思忖了一番,還是立在原地沒有動——避嫌我還是懂的。然而謝振寰似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回頭叫道︰「Carly,你也來。」
我只好又返回去,除了財務總監與我曾經踫過幾次面以外,其他的幾人都是頭一次見,我少不得主動一一伸過手去。
他們拿出了很多數據和流線圖,說的也都是行內的話,我著實插不上話,但是听得極認真。其中有一位主管想了想道︰「我有個想法。」謝振寰示意他說下去,「長天那邊根本沒有主動求和的意思,我們這邊自然也不能姿態太低,不然外界怎麼看華越,只怕廉政署那邊越發覺得華越有問題。」眾人听了都點頭同意,那人便又道︰「與華越有合作的嘉盛仿佛與長天也有合作,況且最近風聞寰少你們的一件家事。」說著他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大約這些高層間已經開始流傳這些秘聞︰凌生還是當了謝家女婿,只不過不是那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女,而是掌上明珠謝飄兒。
我心中了然,唯有自己說出來,便平靜道︰「嘉盛的凌總要娶謝家三女,多了一層親戚關系,請嘉盛出面說和恐怕事半功倍。」
這位主管听了連連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現在的問題是現實的利益問題,只要是利益,就可以斡旋,只看寰少這邊怎麼跟凌生開口。」
這個提議實在是合情合理,卻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看向謝振寰,卻發現他也在看著我。
暗暗嘆了一口氣,心念電轉之下還是開口道︰「這個方案非常不錯,我下午便嘗試和嘉盛聯絡吧。」
幾個高管听到我攬下此事,無不松了一口氣。我想,謝振寰未必不是這樣想的。
「不必行這個方案,再看看別的辦法吧。」我真沒料到他竟然會當眾斷然否定,心下一熱,立時接口道︰「別的辦法也一同想,這個條路先走著,萬一走得通豈不是可以早一刻解決這個麻煩?」
謝宸便是如此,倘若你給她一分的好,她只恨不能還你十分。他若真的算計我,我必心灰意冷斷然拒絕,他若真心為我,我必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我們倆的目光在空氣中踫撞了一陣,我的堅定最後叫他妥協了。
下午的時候,我便沒有隨財務部這邊編理賬目和應付一直駐扎著不走的公檢人員,一個人在大廈的頂層站了一個鐘頭,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看不出與從前的變化,雖然我的心境早已天翻地覆。
所以,無論我是否釋懷,天邊依舊雲卷雲舒,庭前依舊花開花落,世上的世事永遠不隨某一個人的心情停住腳步,因此如果自己不往前走,就永生永世墮在了回憶當中不得自拔。
嘉盛和華越同在香港的CBD中心區,北臨維多利亞港,是以過去所需時間並不長。推開旋轉門的時候,不是不緊張的,剛一進門便被甜美的前台靚女攔下道︰「請問你找哪位?」
我直截了當道︰「我找你們凌總。」
她大約已經有過許多的擋駕經驗,得體而不通融地道︰「不好意思,你未與凌總預約,他並無時間見你。」
我理解地笑笑,只平靜道︰「事出緊急,所以沒有預約,麻煩你給凌總撥一個電話,就說謝宸找他,如果他仍然沒有時間,我立刻就走。」
這便看出大企業的氣派,即使是前台,也十分伶俐,見我語氣十分篤定,料到我不是全無來頭,當下也不敢得罪,猶豫著點頭道︰「那請你稍等,我替你通傳一下。」撥了凌嘯風秘書的內線。
其實,我心中忐忑極了,我與嘯風,放在金庸先生的小說中,大約就算是恩斷義絕吧,現在又有求于他,他應是看在往日的
情分上,他不應也無可厚非。
但是,我卻必須要做成這件事。
片刻後,前台的靚女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臉上的微笑由職業變得真心,就連聲音也更加柔和起來道︰「謝小姐,凌總請你上十層辦公室等他,他現在正在開一個緊急會議,實在月兌不開身,結束後會馬上見你。」說著恭敬地一伸手道︰「請跟我來,我送你上貴賓梯。」
「謝謝。」我微笑著點頭,只是心中有一絲異樣,他何必這樣。
然而上去之後卻發現在我心中劃痕的不至于此,出來接待的是凌嘯風在香港這邊的特助,我不禁驚訝,像我這樣的人,能勞動他的秘書就不錯了,何嘗敢要他的特助親自出面。
他的特助自稱Lee,將我帶入凌嘯風的辦公室並沒有離開,跟在他身後的幾位行政人員一一端上明前龍井,福生記的玫瑰絲蕊糕和藤蘿酥軟餅,更有一杯溫水,Lee笑道︰「凌總特別叮囑過,溫水是必須的,謝小姐飲茶後總喜歡再喝些清水養胃。」
我真有些怔住,嘯風這麼做是為什麼,這再不是從前了,他在這人前人後的關心和細致難道不叫人誤解麼?就不怕我誤解麼?就不怕飄兒知道了誤解麼?他不知道這些事雖然放在以前再正常不過,可是不再適應我們現在的關系?
說著Lee便帶著工作人員出去了,我默默地把溫水杯握在手中,倒影中自己的眸子中閃著一絲慌亂,就像是平靜的水面被這一刻的呼吸所擾亂——嘯風,你還是這麼容易弄亂我的心,是不是今天我便不該來。
不到半小時,辦公室厚重的門被推開,我連忙緊張地站起來,身著白色正裝的凌嘯風走了進來,一如既往地溫潤笑道︰「等了很久吧。」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注意到桌上完全沒有動過的茶點,蹙眉道︰「怎麼,都不愛吃麼?你吃點心向來喜歡甜咸搭配的,這兩樣也都是你素日喜歡的。」
我慌亂中想要解釋,卻又打翻了茶盅,茶水濺得四處都是,正手忙腳亂地尷尬著,嘯風走上前來皺眉道︰「沒燙著吧?」說著細細地替我拭干手上的水漬,其實他也並沒有手絹什麼的,全憑他的皮膚一點點地吸走我手上的水分,這個過程極漫長,兩個人都靜靜地立在那里,好像非常耐心。
終于我意識到,我們再不是從前了——他和飄兒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連梅雅琴都收到了請柬。
一念至此,便能狠心從他手中掙月兌開來,坐到了桌子對面,凌嘯風面上閃過一絲不舍,有些尷尬地走到我的對面坐下道︰「大概有63天沒見到你了,怎麼今天有事嗎?」
六十三天,嘯風,你何必算得那樣清楚,其實我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了,為何要暗示著你的沒有放下呢?
潁川之言︰這幾章可能被一些讀者所擯棄,即使看下來,大多數人也和我的心情一樣,覺得非常糾結,覺得謝宸反反復復,造成了自己的痛苦,對此我想,曾經擁有的東西,女人總舍不得失去,不管自己錯過再多,都會傷心難過,傷心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有理才可以傷心,犯錯的人就不許傷心的。娶飄兒不如說娶的是謝氏基金的三分之一和華越的一部分股權,他是個商人,腦子里不全是情愛,就像我們的人生中,選擇某個人放棄某段情,考慮的也不全是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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