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掛掉了電話，莫小揚走進來道︰「宸姐，《亞洲財經》那邊的價格我們已經約好了時間談，你看要不要也去一趟？」
「不了，這事你全權處理就好。」我的心累得很，況且她是十分能干而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我有心讓她獨當一面，將來，也許用得著。懶
「OK，那宸姐放心，必不叫你失望。」她的笑容職業而真誠，一晃她年紀也不小了，可是精神頭始終像是二十出頭的人。
從vip通道直接進了酒店內部的停車場，華越的司機早已在那里候著了，大凡酒店有重要客人，一般都會采取這種方式離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圍堵。謝振寰還有些別的事就先走一步，我和莫小揚等了一會才坐上第二部車。她素來是一個謹慎的人，然而上車後不久也按捺不住地問道︰「宸姐，恕我多嘴，你和寰少是真的嗎？」
「什麼？」我是真的沒有听清，腦子里還是一團混亂的，想著過去，想著未來。
「嘻，沒事，八卦一下而已。」她笑道，繼而又認真道︰「不過，宸姐你要有心理準備，不是所有人都對他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的，你和寰少畢竟算是公眾人物，還是低調一些好。」
連她都這麼說！我一向認為莫小揚對凡事看得極開，世故而不世俗，是一個非常聰明懂得辦事做人的女人，因此我在華越掌權後對她頗為看重。所以，她含蓄間的警告，于我卻是驚心動魄的。蟲
從車上下來，所有人都去大會議室總結今天的發布會內容以及對下一階段工作進行部署，尤其是謝振寰即將離港一段時間，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都需要與他進行提前的溝通。長方的談判桌坐了一圈人，我就坐在他的左手邊，然而兩個人基本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因為已經有許多人在暗中觀察著我和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我動了動僵直的身體都有人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然而即使如此，還是有人按捺不住，華越如今的綜合業務主管遲疑了一陣還是開口道︰「這個，發布會上……我還是不太明白，對外我們用一個什麼口徑呢？」
謝振寰說的含糊其辭，只有深諳世事和包藏禍心的人才能了然，難怪此人不明白。
謝振寰也沒打算讓他明白，錯開話鋒道︰「要什麼口徑？華越一貫的宗旨就是以高質量的產品和服務回饋大眾的，這一點永遠不變，我以為這一點很統一。」
他很少這樣的，雖然強勢，但是對忠心效力的人從來都是厚待而有禮的，像今天這樣讓下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繼而全場鴉群無聲的情況是極少有的。
大家散會之後，我替他取了一杯原磨咖啡並兩碟小點心去了他的辦公室，他一見我進來毫不客氣地奪去手中的吃食狼吞虎咽起來，我憂心道︰「你剛才做什麼要那樣跟Yong說話，你知道他一向木訥的。」
他邊吃邊笑笑道︰「總得有個人當這個雞，不然怎麼震懾猴子，我要保持強勢的作風，叫所有人知道，我沒有昏了頭。」這個人，不會講殺雞儆猴，生生荼毒了成語。
「可是，振寰，」我仍然不放心道︰「我們這樣，會不會真的不對，一件事所有人都說不對，千百年來都被禁止，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啜了一口咖啡，不屑道︰「所有人都說不對？你調查了多少人敢說所有人？況且別人有別人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怎麼就見得我錯別人就對了？你不要總是長別人志氣好不好？」停了停又道︰「再說了，就算錯了又如何？沒妨礙任何人，我就打算這麼錯下去！」說著他上前來攬過我的腰低頭就要吻下來。
我忙推開他，嘆了口氣道︰「你少來啊，我才沒精力應付你，一堆的活還要我去做呢，糾纏你女秘書去！還不知道梅雅琴那邊看了今天的情形會有什麼行動呢。」
「放心，有什麼行動，我都應付得來。」他在再艱難的時刻，也從來沒有丟過自信。
「OK，你應付得來就好，我現在先把前幾天新談來的阿塞拜疆國家公路的合同整理一遍，晚上你來看看，爭取在你動身之前搞定。」我走到門口又轉身提醒他今日的工作計劃。
不想他嘻嘻笑道︰「去吧去吧，就怕晚上不知哪個寂寞女人會纏上我，叫我沒法工作呢！」
真真倒打一耙！我撐不住也微微一笑替他關上了門。
晚間還沒有歸家，飄兒突然瘋了一般的打電話，從手機到我辦公室的座機，我接起來一听便是她歇斯底里一般的聲音︰「Carly！你的良心會不會不安？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你傷了Adam的心你知道嗎？你根本配不上他！」這一刻真的重新認識了她，一個人，要麼愛另一個人，才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去指責她的情敵傷了自己所愛人的心。
而飄兒，做到了。從這一點上來說，我無法反駁，我確實配不上嘯風的深情。
逃避了一整天的心，猛然被拉入這個辜負的現實，听著她在那邊因為情緒激動而喘著氣的聲音，我閉上眼楮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飄兒，你是他的身邊最合法的伴侶，這一生，你替我愛我吧。」我還愛著他，永遠沒有人可以替代嘯風，就像我們最初的牽手刻在了赫爾辛基的大雪紛飛當中，永遠。可是這份愛，我辜負得太多，辜負到自己承受不起，就好像逃離一個做錯了很多事的城市，還深愛著那座城，只不敢再回去。
飄兒听
了冷笑一聲質問道︰「合法？我竟不知道在你眼里還有合理合法？如果你在乎這個，我問你，你和Ivan算什麼？你們甚至連道德都不合乎，拜托你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別傷了Adam！」
我說不出來話，好像一個罄竹難書的罪人，跪在審判席上等著最後的宣判而已。可是我心中何嘗不難過！要是沒有那麼多的如果，要是沒有自己做錯，要是沒有振寰的生死攜手，眾叛親離，我怎會不在嘯風的身邊？
所謂不願做地下情人，只不過一個執念罷了，名分何嘗是謝宸所看重的！她所要的，不過是一顆真心罷了！
只是謝宸其人，因為不配，何嘗敢主動地去愛，不過是隨波逐流，倘若他可以對我少寵溺一點少遷就一點，強留了我在身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飄兒，我沒有什麼理由，總之這一生，是我對不住他了，如果他肯的話，叫他別忘了吉隆坡之約。」心里像是被什麼在急速蠶食著，一塊一塊地空了，只余著最後一點留給振寰的清明。
「謝宸！你這算是什麼話？你打定好主意，要麼你就趕緊嫁人，跟這兩個男人都斷得干干淨淨！要麼你就下個決心，放過Adam！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這樣折磨他？你知道嗎，剛才他在低聲地哭，一個男人在哭你知道嗎？」飄兒直接叫了我的全名，像炸雷一般將過去回放著，曾幾何時，江心怡也這樣也是這樣絕望而憤恨地叫著我，從親昵的宸女變成冷漠的謝宸。
我腦子里暈暈乎乎，太多的過往硬塞了進來，生命中不多的擁有，不多的光明，毀在自己手中的過程歷歷在目，一時間失了神魂，不知是死是活，听到電話里嘟嘟的忙音，才不知道何時已經掛斷了電話。
不過五分鐘，她又打了過來，我接了起來，她的情緒似乎更加失控道︰「你掛電話？你以為逃避得了嗎？Carly，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值得人愛嗎？你知道為什麼愛你的人少嗎？因為你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也搞不清自己要什麼，你總是被動的！我告訴你，站在原地等的女人，永遠得不到幸福！」一番話說完，她「啪」地掛掉了電話。
這樣的狀態下，我不敢開車，像被風推著一具空的軀殼一樣立在路邊攔了計程車，一氣送我到安雅園，正與氣沖沖準備出門的飄兒打了個照面。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一句話沒有說，拂開我揚長而去。
謝振寰見我怔在原地看著飄兒的車絕塵而去，嘆了口氣將我拉了進來推在牆上問道︰「飄兒也找過你？剛才她還來我這鬧了一場。她還撂下一句話——」
潁川之言︰這世界上愛與不愛和許許多多的現實比起來，要簡單許多，愛情超越不了的東西太多了，生死、傷害、歷史、世事變遷、時光荏苒，你們還相愛，為何卻分要隔山隔海？因為你們誰也不能拋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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