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振寰此番前往大馬相當低調,甚至連頭等艙都沒買,梅雅琴那邊已經收到了消息,遣了人來機場接,呵,這就是豪門,十年前也許還母子相稱,十年後就可能兵戎相見。
所以,梅雅琴也許是對的,豪門中沒有永遠,除卻利益,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的。而謝宸,卻是如此的傻,說服不了自己去相信這些金玉良言,必要等到有一天事實告訴自己,這段沒有任何保障,全憑一時的沖動和激情的不倫之戀終于再也繼續不下去。懶
而我,則要接下他暫時離開後的所有工作,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旺角那塊地的競標,除了作為一個優秀開發商應該提供的材料和表現出來的專業素養,Roger還動用他Daddy的關系邀請了港府的相關高官參加華越專程舉辦的晚宴,和莫小揚商量了一番後,另外又邀請了非競爭對手的香港商界名流和部分文化名人。
晚宴上再沒有謝振寰沒有江心怡可以替我遮住不停閃爍的鎂光燈,我緊張地應付著各路神仙,好不容易一一應酬了一遍,一個轉身,一道低調素雅的身影走了過來,朱道韻端著一杯酒優雅地朝我笑著。心中念著那天她要為我們做專訪我的態度惡劣,不禁有意更熱情些,「道韻也來了,有你鼎力相助,不怕這個勢造不起來。」
她淡淡一笑道︰「盡綿薄之力罷了,要是拿下來還是你們準備的充分和華越本身的實力使然,我能做的到底還是少。」這就是名媛,未必要出身多麼高貴,只是這種表現出來的氣量這種心胸,卻不是小家子氣的美女可以模仿得來的,就算她是客套,可是客套得滴水不漏,也要感謝人家的賣力演出不是嗎?蟲
心下微微悲涼,這正是我永遠學不來的。
兩人各懷心事一樣地品了一口酒,她猶豫了一下,切入正題道︰「他……振寰……已經去大馬了嗎?」神色有些淡淡的憂傷,卻不張揚而空洞,好像看了她這樣的神情,就會莫名地想听她的故事。
「走了,因為是涉及到官司,所以並沒有很多人知道。」
「你們……」她猶豫片刻,終于坦然笑道︰「你們真是驚世駭俗,你知道嗎,我初曉得之時,幾乎一夜沒睡,好似顛覆了自己全部的價值觀,不怕你笑話,流了一夜的淚。」
真真是個可愛的女人,我心中又是嘆又是欣喜道︰「大約不是為振寰流的罷。」
她笑道︰「Carly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這個也猜得到,難怪他就算眾叛親離也必要同你在一起,你知道嗎?其實你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懂得進退,體諒他人的心思。」
我听了極感動,原來謝宸竟還有這些的好處。
她又道︰「這眼淚是為自己而流,原來世間真有這般轟轟烈烈不管不顧,為自己活到這麼大竟沒有這樣好好愛一場。」
「道韻,你必是一個值得人愛的人。」心頭一熱,再說不出更漂亮的話——我本就不是一個懂得嘴甜的人,只是這一刻的真心,兩個女人默契地踫了一下酒杯,從此各自祝福。
晚宴臨近結束的時候,只見Morage拎著禮服的裙子,踩著高跟鞋匆匆朝我奔來,我心中一跳一抹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頭,Morage還算鎮定臉上帶著笑不露一絲痕跡地把我拉到一邊,只怕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談論哪位單身的男士,其實她說的話卻那樣驚心動魄︰「宸姐,寰少在大馬失蹤了!」
「什麼?」我身子一抖,在十厘米高跟鞋上的身子險些沒能站穩,他才去了幾天,怎麼會失蹤?
Morgae遞上來手機給我道︰「阿朗的,從大馬打過來的。」見我還不不甚明白,急道︰「就是寰少安排在大馬的華越的人。」
我尚在剛才那個震驚的消息中,這才緩過神來接過道︰「到底怎麼回事?」
阿朗顯然也有些慌亂,略略呼了口氣才道︰「是這樣的,寰少來大馬後與梅總那邊已經談過一次,不歡而散,雙方互不讓步,只是恍惚听說寰少打算找IMG那邊打官司取回三小姐贈給凌氏的一半股份,說那是老爺子的,因為就不與宗茂這邊談了。原定著是今日返港的,誰知一早寰少帶著兩個保鏢出門,只有霍仔受了重傷逃回來,只說一句快去找寰少就昏了過去,現下還在醫院躺著。我帶著這邊的弟兄已經找了超過十個小時,還沒有任何消息,只好打電話回香港。」
我能想象到自己的面色是怎樣一點一點變得煞白,胸口怎麼從起伏不平到看不出來呼吸,腦子里閃過無數種可能,閃過無數個有嫌疑的人,最後匯成一個影像︰他笑道︰「今天就去夜市,說不定以後沒機會去了呢。」
真要一語成讖麼?
我強令自己鎮定下來,冷靜道︰「我要知道他的下落,是死是活,還有是誰動的手。」
阿朗為難道︰「宸姐,我們也在追查,只是十個多小時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知道了,不要輕舉妄動去找梅雅琴那邊的人,反而生了枝節,等我過來。」一面說一面掛了電話丟給Morage,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匆匆往外面跑。
一口氣開車回到華越大廈,一看電梯還在往上,心情急得直冒火,再也等不得,一咬牙一口氣跑了29層,一邊喘氣一邊撥通了莫小揚的電話道︰「我是Carly,你現在馬上安排人替我訂前往吉隆坡的機票,越快越好,我要離
開幾天,另外這幾天我和振寰都不在,這個風聲千萬不能放出去,你和Roger全權處理,我信任你們。」
莫小揚在那邊只沉吟了片刻,什麼都沒有多說,就答應下來道︰「好,宸姐放心,Roger那邊我立刻會通知他。」這就是為什麼她可以在25歲的時候就坐上華越的海外地產總監助理,這一份臨危不亂和大氣沉穩並不是經驗可以替代的。
我掛斷了電話,將辦公室的燈也關了,明日我也必須趕到馬來西亞,在香港華越的力量再強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那邊連個可以做決斷的人都沒有,謝宸別的本事不多,倒是上刀山下火海熟練得很。
既然明日就是風浪,現下就容我享受片刻黑暗的寧靜。
今天凌晨謝振寰還給我通過電話,所說與阿朗剛才講的不差,只說想要梅雅琴放手,無異于從餓狼嘴中搶得一塊鮮肉,不如從Daddy給飄兒的那部分股份上做文章。因為Daddy當日只說這部分股份放在飄兒那里,並不是放在飄兒的夫婿那里,更何況Daddy的要求是他們的孩子有一個要姓謝,但是迄今為止,他們並沒有孩子出生。這些都是可以鑽的空子,只要IMG那邊可以拿出這些證據,這場官司華越還是有希望的。如果能拿回這部分股份,華越的第一大股東歸屬無憂,梅雅琴想要每股溢出180港幣逼華越回購,只能是做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宗茂和他們相關的利益體,誰不想恨得謝振寰牙癢,就是嘯風,也未必不會動這個心思。
嘯風,千萬不要是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波折越強,抵抗力就越強,可是練出了強大的抵抗力,就為了應付更大的波折麼?我心中煩亂極了,索性站起來從落地窗中看著29層以下的夜色,忽然想起,那是五年前的某天,是誰站在下面說要娶我的呢?
那個人,不管隔了多遠,不管隔了多久,他都是我人生中最堅實的依靠,在任何為難的時候我都會第一個想到他。
無論後來再遇到什麼人,無論後來還有怎樣的傳奇,都替代不了他在歲月經年中的累積。
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竟然是飄兒接的︰「Adam在睡覺,你找他有什麼事?如果是游說我撤回股份的話,你就不必說了。」
我耐著心告訴她︰「不是,我有些其他事要找他。」謝宸的朋友不多,還能求助于誰呢?想當日凌氏在大馬也是有宅院的,應該也是有自己勢力的,我不指望他替我擔當這件事,我只想知道謝振寰在誰的手中。
等了大約五分鐘,嘯風的電話回了過來道︰「Carly,你找我什麼事。」
潁川之言︰這眼淚不是為他而流,只為自己而流。女人一生能有多少淚,若一生只為男人而流,這一生要記著多少恨,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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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完訂閱愁收藏,更為月票愁斷腸,已是秋窗秋不盡,那堪風與助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