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好像用盡了全力回握著我的手,雖然在我感受來,是那樣的輕,我忍住自己的眼淚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還挺得住嗎?」
他素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只要你比我過得好,從來都不是他的信條。他的霸道決定了我的平安快樂一定要有他的參與,所以他方才所言,我不能不視為他挺不下去的信號。懶
只要他說一句挺不下去,只怕我就會心軟,央求DoctorTang先給他一些海洛因的替代品,甚至我也許會瘋狂地幫他找毒品——癮君子就癮君子吧,華越毀了便毀了吧,我只是覺得自己無法再看到他這樣的難受。
「挺得住……」他十分地動彈了一下,好像是離我近一點,我連忙跪在地上,俯去,他微弱道︰「不過,你得吻我啊,不然哪來的力量挺過去呢?」
這一回眼淚再也沒能忍住,任它淌在臉上,也淌在他的頸間,我輕柔地覆上他已經干裂而灼熱的唇,像他每次吻我一般,可惜他吻了我那麼多次從來都是他主動,我甚至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更熱烈。他體察到我的生澀,主動張嘴引導我的唇舌進入與他纏綿悱惻,然而這溫柔的吻再綿長,也終究不在童話中,還是被他身子不可遏止的一震而打斷。
「怎麼了?」我猛地停下來,心下一陣絕望——無論我做什麼,他的毒癮該發作就會發作。蟲
「疼,渾身的關節像是被打斷了一樣。」他已然保持不了微笑,渾身戰栗起來,涔涔的冷汗流了下來,握著我的那只手就像是秋日里最後一片落下的黃葉,再也抓不住。然而他的目光還是堅定地看著我道︰「不要停啊,來,接著吻我。」
這一次,我並沒有听他的,甚至連眼淚都沒有了,拉過薄被給他蓋好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也許是我如此的堅定不移太少,以至于每一次都叫人不能不信,他艱難地點點頭道︰「我相信。」說著推了我一把,我能感受到他手臂的無力,因為他渾身的肌肉功能已經紊亂,全在顫抖,這就是停毒24小時以後的癥狀了,大約這又是新一輪的發作。
見我不動,他一面急喘著一面勉力將薄被把他整個人都罩了起來道︰「謝宸,出去!馬上……別在這里站著了……」
我知道他這是發作的厲害了,越發不肯出去,一面想要扯開薄被察看一面急問道︰「你是哪里難受,我給你按按可好?」
他死死地拉住薄被,好像全身的氣力都凝在了這一點上,幾乎是聲嘶力竭道︰「你出去!」我心中一疼松開了手,隔著被子哽咽道︰「振寰,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快走!」他幾乎是嘶吼,肌肉的扭曲使他聲音完全變了調,古怪而淒慘,「你馬上出去就會讓我好過一點!」
我跪在地上,一遍遍用手撫著他的身體,只希望能讓他的感受有萬分之一的改善,「振寰,我們可以一同面對流言蜚語,這毒癮又有何不能一起面對的呢?」
他听了身子一抖,索性拉下薄被,眼神中滿是痛苦,只是極快地瞟了我一眼便轉過身去低低道︰「我……控制不了自己,太難堪了,我不想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你先出去……叫阿朗進來就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驕傲如他,不肯讓我看到他的狼狽,又怎麼能讓他的下屬看到他的狼狽呢?
況且DcotorTang一再叮囑說必須有人全天的陪護,不然毒癮犯起來時他很可能自殘。
我站在那里手足無措,他見我不動,無力地翻過身來,滿臉肌肉的扭曲著說道︰「你出去……現在……馬上……然後把門鎖好……我保證不會傷害自己的……等我緩過去這一陣再叫你……」他的眼眶血紅,一說話眼淚便不住地往外涌,我從來沒有看到他這般無助地哭泣。立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謝振寰似是一氣講了這許多話,精疲力竭地倔強轉過身去,手顫顫巍巍地自己拉過薄被蓋上道︰「你看,我能照顧自己。」
可是饒是在薄被之下,還是看得見他身體的劇烈顫抖,我再也忍不住撲上去緊緊抱著他哭道︰「別讓我出去,我會崩潰的,就讓我同你一起承擔好不好?」腦子里一道道劃過過往每一次他的堅定不移,那麼這一次,就讓我也來替你分擔這些痛苦。
他聞言顫抖似乎停了片刻,低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振寰,你說過這個世界上你最信任的人是我,我也最信任你,一定可以熬過去,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那……我要是熬不過去,你會不會離開我……」他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聲音又小又怯,卻直接擊潰了我的心防,這個男人,是多麼的依賴我,是多麼地怕失去我,所以他才會在最難受的時候要我走,因為他總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給我。
我正要說話,他突然道︰「不用回答,我還不想知道答案。」我一怔,他勉力朝我笑——如果那還能算作笑容的話︰「謝宸,你去叫阿朗來把我綁起來……我覺得發作得越來越厲害了,只怕一會會控制不住地沖出去,不如先綁起來……」他幾乎是說一句話就要喘一口氣,可是他的神智還是清明的,俊朗的面龐上不月兌英氣,眼楮雖然浮腫卻仍然時不時放出光明,緊緊咬著牙,凌亂的黑發為他憔悴之下還添了幾分孩子氣,就像是與比自己大了許多的少年廝打了一場一樣,雖然
受傷,卻仍然倔強。
我點點頭,轉身去叫阿朗……
***
阿朗負責的那邊已經都綁好了,可是我這里卻是謝振寰略略一動就松開——不是我手上沒力,而是我實在下不去手,阿朗只好替我將他的雙手反綁在床架上,此時DcotorTang已經提前到了,看了謝振寰的情形,在他的堅持下給謝振寰打了一支杜冷丁,他解釋道︰「強制月兌毒雖然不依賴藥物,可是這樣下午寰少的身體受不了,極度痛苦下可能咬斷自己的舌頭,況且劇痛下他幾乎不能攝入任何營養,這拖久了就算戒掉了人也垮了。」
果然,一針杜冷丁下去,謝振寰雖然仍是困倦無力,渾身的酸痛卻好了許多,竟可以由阿朗扶著坐起來,保鏢同著DcotorTang見縫插針地迅速為他清洗了一番身體,又抽血準備化驗。我目不轉楮地立在一旁盯著所有的過程,神經質一樣全神貫注看著他被照料的每一個細節,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其他人都要害死他一般。
DcotorTang見我全部避嫌,瞪著眼楮看他們將謝振寰身上的衣物除下,甚至都紅著臉不敢看我地輕聲勸道︰「Carly,不如你先出去,你們雖然是親人,但是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也口中答應了,卻只是立在那里不動。
幾個保鏢都是阿朗的手下,一直待在大馬,大約還不知道我與謝振寰那鬧得滿城風雨的故事,也詫異地不斷往我臉上瞟,DoctorTang顯然是注意到了,嘆了口氣岔開話題道︰「寰少,宗茂那邊你不會就這麼算了吧,有什麼報復他們的計劃嗎?」
我心下感激地看著DcotorTang,他現在提起這個話題最能激發謝振寰的斗志——他只有熬過去才能去報仇,也許這一股求生的念頭比什麼藥物都要強。
「他們……呵……」雖然仍舊吃力,但是暫時掩住了疼痛的他還是比剛才精神好了許多,「計劃還用復雜嗎?」
「寰少莫非想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DoctorTang一面說著一面給他做著舒緩肌肉的按摩。
「何必。」他似乎早有想法,「Carly,你叫Roger加持宗茂的股份。」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吞並宗茂!
我點點頭道︰「我會去辦,不過眼下還是你的事要緊,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與凌氏的官司不早些打,就怕有什麼變故。」就算嘯風不去惡意地拋售股份,可是如果梅雅琴轉而將手中的華越股份轉讓給他,那麼他的嘉盛就會成為華越第一大股東,謝振寰就會失去董事長的位子。
潁川之言︰他像一個孩子一樣害怕失去你,這不是普通的愛情,是兩個人走到最後的依賴,就是他的心安,由于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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