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勇若呂布者,少也!可有如此英雄氣概,卻輕狡反復,惟利是圖者,更是少之又少。
話說董卓見呂布威猛,伏于自家門外,欲對己行不利之舉,心生怯意,忙令謀士李儒查察呂布來歷,得知其為並州刺史丁原義子,心中甚憂。次日,守城官員來報,丁原引軍城外搦戰,董卓攜眾將領出迎。兩陣對立,董卓遙見對面呂布頂束發金冠,身披百花戰袍,擐唐猊鎧甲,腰系獅蠻寶帶,縱馬挺戟立于陣前,甚是威武。丁原劍指董卓,大罵道︰「國家不幸,宦官弄權,以至萬民涂炭。爾無尺寸之功,只隴西一小賊,焉敢妄言廢立君主,禍亂朝政!」
董卓尚未及回言,見呂布已飛馬殺奔而來,董卓急命一將迎上,那將挺槍未及刺出,早被呂布揮戟透體,落于馬下。董卓大驚,命身後三將齊上,三將驅馬共迎呂布,呂布絲毫不懼,待至近前,只看華光一閃,那三將連人帶槍皆被斬為兩斷。董卓見狀幾乎驚厥,急鳴金收兵,退回城內。聚集帳下文武,嘆道︰「這將是人是鬼?竟有如此通天本領,吾派四將,卻也只夠他兩刀之數,若得此人,何愁天下不在我手!」帳前一人聞言站出,道︰「主公勿憂,吾與呂布同鄉,知其乃勇而無謀,見利忘義之輩,在下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前往說其來降,如何?」
董卓大喜,觀其人,乃虎賁中郎將李肅是也。董卓道︰「若能成事,吾保卿官升三級,賞銀千兩。」李肅道︰「且慢,此事若想成,尚須向主公借得一物相助,不知主公肯否?」董卓豪言道︰「若能得奉先來助,別說一物,縱然金山銀山,吾亦舍得。」李肅道︰「在下近聞主公得贈神馬一匹,其身紅如火,四蹄如盆,眼冒精光,名曰‘赤兔’,能日行千里。若得此馬,再用金銀珠寶,兼吾之說詞,則呂布必反丁原,來投主公。」
「這」董卓雖豪言在先,可听的李肅要把赤兔馬送于呂布,心生不舍。要知道這匹馬神駿異常,一眼便能看出其非凡塵之物。
究其由來,又要說到那日道祖怒封天界,觀音菩薩對清單中降世神兵來歷不明,前去兜率宮相詢。老君知無不言,將清單中十二神兵出處一一道明,菩薩亦十分感嘆,道︰「難怪道祖如此氣大,這十二神兵果然非同小可,縱然去其法力,降落凡塵亦是為禍不淺。」
老君道︰「正是如此,想神兵利刃,能斬金斷石,下界凡人肉身,無人能纓其鋒,對三位人皇及人間未獲神兵的英雄多有不利,由是我想是不是該下賜人界三皇以神駒護身,使神兵傷不得他三人,這樣縱打不過也可躲過,以保其命。」
觀音菩薩道︰「阿彌陀佛!道祖考慮周詳,此舉甚善。」
太上老君道︰「既如此,請菩薩稍等,我即刻命太白金星去一趟御馬監,找來三匹天馬,勞煩菩薩親往凡間一趟,贈于那人間三皇。」
菩薩道︰「自然使得!只是三皇中曹丕和孫權年幼,恐不能自已,我看不若將天馬贈與這二皇之父,待其年長,必定也會傳于二人之手。」
太上老君道︰「菩薩言之有理,吾尚未想及此處,想人間眾生子女頗多,若其父不傳于人皇,而傳他子,又當如何?」
菩薩道︰「那我便再托一夢好了,對其言明。」
太上老君點頭道︰「那便有勞菩薩了。」說完老君傳太白金星到,命其從御馬監前來三匹天馬,一馬渾身紅如火,名為赤兔;一馬白身如雪,四蹄褐黃,名為爪黃飛電;還有一馬渾身褐紅油亮,額前白點一滴,名為的盧。這三匹馬都乃天馬中一等一的好馬,在凡間皆可日行千里,頗為神駿。
觀音菩薩當下便引天馬來至凡間,先至平原縣劉備府邸,將天馬栓與馬廄中,托夢對其言明,劉備夢醒後果見廄中有一馬英俊非凡,知其名曰的盧,十分歡喜,即刻設案答謝天地,此為後話,暫不提。
再說菩薩又赴曹操處和孫堅處,托夢一一說清,孫堅醒後見果得駿馬爪黃飛電,誠心禱告天地,稱日後定將其轉于其子孫權之手,菩薩甚為滿意。再看曹操,他也得菩薩托夢,可偏偏此時他處境堪憂,因那何進被殺,他失去了大靠山,而其父曹嵩得知董卓進京,便辭去官職,回泰山養老去了,至此當今朝中便再無可助其之人。不久後,董卓奪權,霸佔京師,曹操整日郁郁,恰在此時,觀音菩薩送天馬赤兔而至,曹操醒來後果見廄中有此神駿,心內大喜,全然忘記了菩薩交代之言,竟將赤兔馬牽去贈與董卓,董卓歡喜雀躍,翌日便知會少帝,升曹操為車騎將軍。曹操此舉亦為保身,可未曾想董卓賊心大起,竟想廢除少帝,篡奪朝廷政權,心中頓生怨恨,可表面上仍對董卓恭恭敬敬,深得其心。
話說李肅要將那曹操所贈赤兔馬轉贈呂布,董卓頓時心疼非常,好生不舍,先問曹操,曹操答道︰「但憑主公決斷。」董卓又問李儒,李儒道︰「呂布乃人中龍鳳,主公得之便可取天下,何惜一馬?」董卓雖知其中道理,可還是好生猶豫,得李儒多方催促,方不忍道︰「既如此,你牽去便是。今再與黃金一千兩,明珠數十顆,玉帶一條,汝可攜之前往,若不得呂布,吾定斬不饒。」
李肅帶了禮物,投城外呂布寨來,被寨前軍士圍住,李肅道︰「可速報呂將軍,說有故人來見。」軍士入報,呂布迎出,見是李肅,身後尚有一車珠寶,喜上眉梢,道︰「李兄久不相見,來便是了,何必帶這許多金珠之物,到顯的你我生分了許多!尚不知李兄今在何處發財?」
李肅哈哈笑道︰「賢弟此言真羞煞我也,我現任虎賁中郎將之職,今聞賢弟匡扶社稷,不勝之喜,特帶金銀珠寶前來慰勞賢弟。另還有良馬一匹,能日行千里,登山越嶺,如履平地,名為赤兔,特獻與賢弟,以助虎威。」
他話只一開頭,呂布早見其身後那馬,只見這馬渾身火紅,無半根雜毛,身材高于常馬一頭,神駿非凡,呂布頓時眼中又泛精光,極為迷戀,如同那日看方天畫戟般。語氣略微發抖,道︰「李兄適才說,說要將此馬贈與我?」
李肅見呂布已被赤兔馬迷的神魂顛倒,喜道︰「正是。」
呂布急上前牽其手,共步進入營帳之中,置酒相待,宴間多番感謝。待酒至三巡,李肅問道︰「尚不知賢弟在丁刺史帳下官拜何職?」呂布羞愧道︰「方為騎都尉。」李肅佯裝吃驚,道︰「前日見弟虎威,以一敵三,如此神勇怎只得騎都尉之職?尚不及愚兄?」呂布面紅耳赤,道︰「吾拜丁原為父,此官乃其所封,只好如此。」李肅忙道︰「賢弟此言差矣,你乃人中龍鳳,豈能被丁原所累?以賢弟之能,功名富貴,本如探囊取物!只恨未得遇明主」呂布聞言甚為心動,問道︰「以兄之言,當今朝廷,何人堪稱明主?」李肅道︰「吾遍觀群臣,皆不如董卓也。其人禮賢下士,賞罰分明,胸懷寬廣,兼獨掌城內城外兵馬,若其發威,莫說區區一個丁刺史,便是天下,也可唾手而得。」
呂布被其花言所惑,深信不疑,道︰「既如此,李兄可願為吾引見?」李肅正是為此而來,听呂布這般說,早已心花怒放,這才道出實情︰「賢弟當我此番為何而來?正是董公仰慕賢弟威名久矣,特令我攜金銀珠寶送至,那匹赤兔龍駒亦乃董公所贈。」呂布喜道︰「董公如此厚愛,吾當以何為報?」李肅道︰「英雄貴在相惜,董公只盼賢弟能早日到彼。」呂布道︰「不可,無尺寸之功,怎有顏面去投?」李肅只道呂布反悔,心急如焚,卻不知從何處勸起。誰知呂布沉吟良久後突道︰「吾欲殺丁原,再引軍歸董公,如何?」李肅見呂布眼現殺氣,知其非戲言,喜道︰「賢弟若能如此,真乃莫大之功也,董公定能為賢弟封官入候。」于是呂布與李肅相約明日去降,李肅功成而返。
是夜二更時分,呂布持戟至丁原帳中,丁原見其面色有異,便道︰「吾兒夤夜來訪,有何事相詢?」呂布道︰「今日朝廷遣使至,欲加封吾,特來稟報。」丁原道︰「噢?此為喜事,當設宴為兒慶祝。」呂布道︰「想我呂布何德何能,竟得朝廷重用,故今夜特來向義父借一物,作為謝禮。」丁原放下手中書,道︰「吾兒但言不妨,只要為父所有,方天畫戟尚可贈兒,那還有甚不能?」
呂布微抬眼,露殺氣,冷聲一字一字吐道︰「但求義父項上人頭一用。」言罷,只看手中方天畫戟舞出一道華閃,丁原人頭落地,尚正言︰「吾兒」其雙眼死不瞑目,兀自不信眼中義子能做出如此獸行。呂布執其首,立于軍前,大呼︰「丁原不仁,吾奉朝廷旨意,將其斬首,若有肯從吾者,可留下,不從者自去。」當夜便散去軍士大半。
翌日,呂布持丁原首級來降,李肅將其引見董卓,董卓喜溢眉宇,設豪宴相待,董卓筵前先拜呂布道︰「卓今得將軍相助,如旱苗之得甘雨,日後但有富貴榮華,卓皆願與將軍同享。」呂布哪見過這仗勢,心中感動至極,急下跪將其扶起,道︰「小將不才,怎能受董公如此厚愛?公若不棄,布願拜為義父。」董卓喜極,道︰「好,吾亦有此心,來來來,吾兒快起。」呂布亦喜道︰「多謝義父。」言罷連敬酒三杯,以成義父子之禮。次日董卓便上表,奏封呂布為中郎將,並都亭侯,少帝只能準許。
自此,董卓文有李儒,武有呂布,其勢之大,震驚天下。而呂布剛失一父,又認一父,是為三姓家奴之緣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