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荊州刺史劉表,字景升,山陽郡高平人,乃漢室宗親。初得袁紹檄文,命其阻殺孫堅,急招帳下謀士蒯良,蒯越兄弟相商,蒯良道︰「袁紹勢大,不可得罪,且孫堅私藏玉璽,乃是欺君,主公引兵殺之,順天應人,此為上策。」劉表從之,令蒯越與南郡竟陵太守蔡瑁共引一萬兵馬前去截殺孫堅。
且說孫堅私匿傳國玉璽,引本部人馬日夜兼程,直奔江東,途中不敢歇息,生怕袁紹領兵來殺。待至荊州地界時,早已人困馬乏,忽得探馬來報,前有一軍下寨,擋住去路,急引兵來看,見是蒯越和蔡瑁二將。便馬前叫道︰「蒯異度何故擋吾去路?」蒯越道︰「今得袁本初檄文,言汝私藏玉璽,此乃欺君大罪。孫文台留下此寶,就可歸去,若道個不字,便休想過得荊州地界。」
想孫堅官至長沙太守,乃一方大吏,見蒯越出言不遜,態度囂張,心下大怒,命大將黃蓋出戰。黃蓋者,自公覆,零陵泉陵人也,姿貌嚴毅,英雄島中曾得十八羅漢之跋陀羅尊者授法,後慧根大長,頗善養眾,孫堅部下精兵多出其手,使得一手好鞭。當下黃蓋得令,拍馬去戰,身後兵卒一掃疲態,竭力吶喊助威,聲勢震天,孫堅嘆道︰「疲軍欲勝,唯黃公覆一人可行。」
敵陣蔡瑁見黃蓋出戰,自舞刀來迎。不想黃蓋手中鐵鞭長有八尺,蔡瑁揮刀未及近前,便見鐵鞭迎面呼嘯殺至,急側身右閃,倉皇下手中韁繩不穩,險些墜馬,蔡瑁心下大驚。勒馬再戰,黃蓋揮鞭掃來,蔡瑁已有所料,躬身緊貼馬背,抖覺背後發涼,堪堪躲過。待沖至身前,見黃蓋鐵鞭尚未收回,急用刀猛劈,黃蓋見避無可避,右腕猛一發力,但見手中鐵鞭在空中舞了個圈,如長蛇般後發先至,生生卷住了蔡瑁手中刀,不僅化解了攻勢,亦奪其兵刃。孫堅部下見得黃蓋如此妙招,皆大聲叫好,蔡瑁手中刀被鎖,急取不得,再聞助威聲愈發心慌,忙撇下手中刀,掉轉馬頭,奔回本方陣營。黃蓋豈會坐視?邊拍馬追來,邊取下鞭中刀,看準遠近,從後一鞭狠擊蔡瑁後心。蔡瑁只顧埋頭逃去,哪知背後有此殺著,黃蓋料其必死無疑,便漸收馬身。誰料蔡瑁所披鎧甲,前後皆有護心鏡,竟生生擋下鐵鞭,然鞭勢甚重,余力亦震傷其心脈,不覺嘴角滲血。
孫堅見蔡瑁敗,急引兵擂鼓追來,蒯越接住蔡瑁,見不能敵,速撥馬回走,孫堅軍乘勢殺過界口。然剛過界口,忽見前又來一軍擋住去路,孫堅急鳴金收住陣腳,放眼看去,見是劉表本人親引軍來到。孫堅就馬上施禮道︰「劉景升,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且兩郡相鄰,多有往來,今日緣何听得袁紹一人之言,橫加阻難于我?」劉表道︰「文台勿驚,吾此行只為玉璽而來,若肯舍下,某願設宴請罪。」孫堅道︰「景升被騙矣!吾何來如此寶物?今願就馬前發誓,若吾有此寶,定死于刀箭之下。」
劉表本是厚道之人,見孫堅言語誠懇,不似作偽,心中不忍加害,可又不敢放行,恐遭袁氏兄弟引兵來討,便問計于眾將︰「文台言辭懇切,敢發毒誓,料真無此寶,當下該如何是好?」身後蒯越進言道︰「主公切勿心慈,孫堅亦乃一面之言,不可全信。他若真無二心,可讓我等搜看隨軍行禮,若無所獲,再放行不遲,屆時亦可向袁公做一交代。」劉表點頭從之,對孫堅道︰「玉璽乃傳國之寶,大意不得,文台既無相干,可讓吾命人前去搜看隨軍行李,以證清白。」
孫堅見唬不得成,立馬翻臉怒道︰「汝有何力?敢叫我江東英才束手就擒?今日之恥,孫某刻骨銘心,它日定雙倍來報。」說罷帥旗一揮,黃蓋一馬當先,領軍殺向劉表陣地。劉表並不與戰,先用弓手射住陣腳,自引兵向城內退去,孫堅只道劉表不敵,在後一味緊追。
誰想蒯良早于山後伏下兩軍,見孫堅軍過,一聲令下,從後齊起殺出,劉表復引兵殺回,前後夾擊。孫堅兵馬連夜趕路,早疲憊不堪,僅靠意念堅持,今見被圍,士氣頓時不振,難抵劉表兵強馬壯,皆四散逃去。
劉表並不去追逃兵,只令圍殺孫堅,勿使得月兌。然孫堅身邊有五百親信相護,又得黃蓋,程普,韓當三大將拼死力保,一時間劉表手下竟無一人可殺至近前。孫堅亦乃猛將,手中古錠刀專斷兵刃,轉眼便砍翻數人,遙見劉表正引人來圍,急驅爪黃飛電前去殺劉表。
只看爪黃飛電騰轉挪移,穿行萬人之中如履平地,縱然身邊閃出無數刀光劍影,卻無一人能傷得孫堅。劉表見孫堅人馬皆勇不可擋,眼看殺奔自己而來,不敢托大,急引兵躲回城中,再不敢出。後得探馬來報,孫堅引二三十人成功殺出重圍,逃回江東,劉表雙眉緊鎖,知自此與江東孫氏結下深仇大恨。
且說這廂邊劉表賣力阻殺孫堅,那廂邊始作俑者袁紹卻毫不關心,此刻他正在為軍中糧草發愁。袁紹本為渤海太守,今番十八路盟軍散去,他卻並未領兵回歸渤海,而是屯兵河內,實懷叵測之心。然十八路人馬散去時,並未有一軍留下糧草,其弟袁術亦借缺糧之名,獨返南陽,袁紹軍轉瞬處境堪憂。
當此進退不得之際,忽有人自送糧草上門,卻是那曾屬十八路聯軍的冀州牧韓馥,他返冀州後,念及結盟之情,遣使送來糧草救急。卻不知此舉乃送羊入虎口,養虎為患是也!
那袁紹得報,自是大喜,急埋鍋造飯,讓三軍飽食,平復軍中躁動。又召集眾將來帳內議事,袁紹道︰「大丈夫縱橫天下,何待人送糧為食?前番軍中缺糧,返渤海不成,今雖得韓文節資助,解一時圍困,卻非長久之計。故特招眾愛將前來,看誰有安身良策。」袁紹話畢,目光落于一人臉上。
這人姓逢名紀,字元圖,乃袁紹帳下四大謀士之一,生性圓滑,深知袁紹喜好,每出策必投其所好,故深得袁紹寵信。袁紹適才所言,暗里透出不願重回渤海,想就近取一城池安身之意,別人听之不出,逢紀卻早已心領神會。見袁紹目光投來,便出列應道︰「主公不必心憂,想中原地繁榮富盛,多出錢糧,豈會無我等安身之所?」袁紹佯裝訝然,道︰「如此說來,元圖已有妙計?還不速速道來。」逢紀道︰「所聞遠親不若緊鄰,我軍中糧草有限,不宜遠征,只可就近取事,冀州便是上選之地。主公可先暗使人傳書北平太守公孫瓚,令其興兵來取冀州,約以夾攻,此人向無遠慮,必進兵來犯。冀州牧韓馥乃無謀之輩,今日既送糧草來,若知公孫瓚興兵,必向主公求援,主公自可欣然領兵前往,就中取事,冀州唾手可得。」
袁紹聞言心中大喜,臉上卻不露聲色,佯裝為難道︰「這韓文節乃忠良之士,且資予我軍糧草,解圍除困,今番若據其所有,吾心難安矣!」話畢又使眼色于逢紀,逢紀忙道︰「主公真乃仁義明主也!然主公雖善,卻不見韓馥野心。想十八路諸侯散去時,皆言無糧,既無糧草,他又何來資助我軍?可見其所言皆虛,心懷不良。既如此,主公取冀州地而代之,順天應人,何來心懷不安之說?」
逢紀顛倒黑白,巧舌如簧,早將帳內眾武將迷倒,紛紛贊同,袁紹見時機已致,便道︰「元圖之言甚為有理,吾今夜便遣使知會公孫瓚,若能得冀州之地,我軍便無憂矣。」
話說公孫瓚得其書,見說共攻冀州,平分其地,果然大喜,長史關靖諫說︰「袁紹兵多將廣,若圖冀州,憑一己之力足以,今傳書主公,其中必有詐。」公孫瓚不听其言,反怒斥道︰「汝真乃鼠目寸光之輩,想袁本初遠離渤海,軍中缺糧,兵力有所不濟,若無我相助,怎可敵得過韓馥?」遂不顧眾將反對,攜嚴綱,田楷,單經等將領兵南犯冀州。
冀州太守韓馥聞報大驚,慌聚眾將商議,謀士荀諶道︰「公孫瓚兵鎮邊陲,常與鮮卑人,胡人作戰,部下兵卒驍勇,其鋒不可擋。若再得劉備,關羽,張飛三將前來相助,我軍斷不能敵。為今之計,只有請袁本初引兵前來,共治州事,方避此禍。」韓馥聞言贊同道︰「袁本初前番得我錢糧資助,知吾有難,必來相助。」言罷便欲命人前去相請。謀士辛評諫道︰「袁本初門下名將極廣,兵士眾多,其不返渤海,想別有他圖。今邀其兵駐冀州,恐有請虎驅狼之患。」長史耿武亦道︰「仲治所言甚為有理,袁紹絕非仁善之輩,邀其前來定如引狼入室,冀州必被其所竊。」
眾將多有勸阻者,然韓馥卻力排眾議道︰「吾乃袁氏故吏,早年多受本初先祖提點,想袁氏一門四世三公,絕非兩面三刀之徒。今吾意已決,眾將休得再議。」言罷使人傳書袁紹。
他哪知這一切皆乃袁紹布局,所謂英雄之後,仗義之名皆乃妄言浮雲。
袁紹得書喜不自勝,知計成,急令顏良文丑點齊兵馬,浩浩蕩蕩去將那冀州納入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