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老大「小咕」道︰「你老人家的主人公,動不動就亂穿越……只怕是你的想像力枯竭,寫不下去,專找穿越這個解圍大神來堵眾人之口吧?但穿得偶頭暈,拜托慎用解圍大神……。」
哎,偶本來想鼓起勇氣解釋一下的,但終究還是厚起臉皮承認了小咕老大的猜測……突然發現一件事,當你厚起臉皮向別人承認一切事的時候,當你終于坦蕩地直面大家的鄙視的時候,心中又覺得豁然開朗,一個字,漲!順便說一句,小咕……你太威武了!!!
不過話說回來,修行人和普通人,在世界觀上,還真是有許多不同的。普通人的人生,是一個相對直線,因為觀念轉換相對緩慢有序,因此所處的世界、其中的生活,在突然間發生大變化的可能性較低。
但修行人不同,特別是比較勇猛精進的那一群,往往在觀念被改變後,所處的世界、包括自己,都會發生極其巨大的改變,無量多的可能性蘊含其中,再加上不是人人都通理,亂穿越、亂入種種境界,乃至直接入輪回,本是常有之事。
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那時很多人受大氛圍影響,為了健康、為了治病、也為了探索生命真相,大家都在練功,最大的門派擁有超過四千萬之眾,其他相對較小的,也有上百萬之數。人口眾多的祖國,任何事只要一來勁,總有個上億的人民支持。有一中年女子不懂道理,也跟著一陣苦練,她為人單純,用心簡單,因此容易專注,專注就是在守一,所謂「神得一以靈」,她沒練多久,便觀念大變,一念即在海中,一念即在山中,一念即在外太空,每天見各種生命從家里面穿過去、走過來,漫畫書上只要一打開,里面的人物直接就沖出來……當然,也由于不懂理,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另外,有哥們私下找偶道︰「本來修行是件很愉快的事,為啥你主人公用心那麼亂,那麼復雜吶?」呃,要麼老大見性了,要麼老大根本就沒有修進去過,否則不會問這樣問題吧。只要是漸修漸進的方便法,沒經歷過念頭化作種種境界的,只能說明老大還在門外邊。只有那種一念至專,用心絕對只在一上的老大,才可能一口氣穿透種種見障,當下成就。嗯,若有這種大勇氣、大氣魄的老大,可參照四祖道信的《入道安心法門》,他就是教這個的,教人如何一念至專,破盡諸障,直見本源。
尤只虎躺下休息,自感身體舒服了許多,但總是偶爾便會憶起那野兔被叉斷脖子的畫面,一想就痛,而且痛得極為難受。他不敢出門,在這種落後的社會,打架殺生太容易被見到了,誰知道還會見個啥更生猛的事來?
好在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需要自己從觀念上解決這個煩惱。
他細細地分析著自己身心狀態,做到心中有數,同時又把大量時間放在回溯來到這個星球前的經歷上。這段經歷太模糊,雖然潛意識將一切記憶碎片拼湊得很好,看似沒有破綻,但他總覺得進入傳送陣到出現在這個星球之間的過程,不該是空白,那段經歷就是一段黑暗,沒有時空感受的黑暗。
安冬反反復復將潛意識中記錄的這段經歷重演出來,都是一樣的結果,這讓尤只虎感到很困惑,似乎只能接受現有的結論。
安冬道︰「為什麼不能接受這個結論呢?畢竟我們的遭遇是從前完全沒有經歷過的,有些過程我們想不通是正常的唄。」
尤只虎道︰「我之所以困惑,是因為這中間有個邏輯不對。那傳送陣如果是讓人實現空間轉換的,怎麼會只有一邊有陣?而另一邊卻沒有?我們的經歷記錄中,在這邊出現的時候,是沒有記錄到這邊也有一個傳送終端的,是直接被傳送到空中的。這傳送邏輯是有問題的,不僅不安全,隨意性太強,與能造出傳送陣這樣尖端事物背後所代表的文明高度完全不符。而且這直接造成了一個很惡劣的事實,就是單向傳送,這也不符合一個高發達文明背後的該有的邏輯觀念。因為傳送的原理既然都能運用自如,能單向就能雙向,為何要舍去雙向這樣的方便?這些邏輯都是有問題的。」
洛美每天出去做農事,打獵,她似乎沒有什麼親人,但卻有許多朋友。每天忙完農活,就回來看看尤只虎,但見尤只虎閉著眼楮睡覺,便不理會。這幾日,城堡中早有人開始傳言神來到了這里,畢竟也有人看到了從天上沖向地面那團火光,洛美每每听到這些話,總是又緊張又喜悅。
這一日,尤只虎從潛意識場景中出境,正見洛美坐在床邊看著他,他笑道︰「我住在你這里,有沒有讓你不方便?有啥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洛美搖搖頭,只是道︰「你的傷好些了麼?」
尤只虎道︰「還需要些時間吧,我的傷不在身上,在心上。」說著他指了指腦袋,意思是說,我的思想有問題。
洛美點點頭,暗道︰「果然是下來的時候,頭著地了……。」忽然覺得神也很冒失,著陸前為啥不看清楚呢?轉眼又想,果然還是神厲害啊,從那高的地方,那樣猛烈地撞到地面上來,居然沒死,只是撞傷了而已,換作了我洛美,早把頭撞斷了。
見尤只虎沉默,洛美想找些話說,想了一會兒,便道︰「鄰居家的雞下了二十個蛋,個個都好大……。」
尤只虎知她想沒話找話說,便順著她,笑道︰「說點其他的事也行,不用說鄰居家的雞下蛋的事,這個城堡有多少人,誰是統治者,最近這里有啥新鮮事麼?」
洛美點頭道︰「嗯,這個城堡有好多人,好多萬呢,國王叫淨梵王,哦,國王也剛生了一個兒子……。」
尤只虎暗暗樂道︰「她還真是的,不說雞下蛋,就說人生崽……。」
他哪知道,越是落後的民族,那繁衍後代和生產糧食,才是社會生活中真正的重大事件,大家沒事就關心這些話題,是很正常的。這和現代人常常聚在一起說工作啊、薪水啊、老板啊之類的,是一個理……沒事咱們聊那些自身不關注的事干嘛?所謂欲知內心事,但看路邊花……記錯了,是欲知內心事,但听口中言。
洛美又道︰「王子出生好吉祥,有天兆呢,山那邊有大震動,天上還有火球降落……我現在知道那個火球就是老虎啦,你是因為王子出生才來的嗎?」
尤只虎奇道︰「山那邊怎麼個震動?地震了麼?」
洛美搖頭道︰「不是,是一個峽谷內,突然冒出一座好大的山來,好大好大,國王說了,過兩天要帶領大家去拜山神,祈禱王子平安。」
尤只虎更加奇道︰「突然冒出一座山,啥意思?」
洛美側頭想了一下,道︰「老虎,我忽然想起來,那峽谷以前沒什麼事的,很平靜的,就是你來的第二天,那邊就開始在震動了,後來那座山就出現了。」
尤只虎一愣,暗道︰「難道說,傳送陣的影響力有這麼大?」他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但又憂著脖子上的事,不敢大動,一時為難。
問道︰「洛美,你們時候跟著國王去拜山神?」
洛美道︰「要過幾天才去呢。」
尤只虎想了一下,從頭上扯下幾根頭發,交給洛美道︰「把我的頭發帶在你身上……這樣不管你走到哪里,你看到的,也就是我看到的了。另外,如果你在外面有啥事,我還能幫到你。」
他本可以直接以巽性直接延伸「看」的能力,但現在太累,心也比較亂,不想主動去做啥事,因此交給洛美一個自己之物,讓這個能力自然延伸出去。
洛美大喜,立刻用一塊布將頭發收好放在身上。
安冬點頭道︰「嗯,我們的頭發,觀念是我們身根上的,在我們心量控制中,到哪里都相當于我們的一部分,這辦法不錯。」
尤只虎道︰「自古以來,那些修道練功的人,都會做一些類似信息水、信息口袋、信息小玩意兒的事物,特別是自己身上之物,常用之物,交給別人,治病或者助人,就是這個原理。他的東西,是他量內之事,而量內的事容易控制得多。他心量內有任何作用,不管是心靈的,還是身體行為上的,都會反應在量內事物上面。」
又對洛美道︰「記住,只要我的頭發在你身上,你一定不要殺生,同時要遠離殺戮場面,如果你要打獵或殺生,最好把我的頭發從身上取下來,放在一邊。」
洛美點點頭,牢記在心。
有哥們兒對這個心量控制範圍不解。舉個例吧,好比偶這個普通人羅。偶的心量所含蓋的,就是偶們這個身體結構所具備的一切。偶的眼楮能看多遠,耳朵能听多遠,手能觸多遠,腿能走多遠。還包括,我能承受多高多低的溫度,偶能听到多寬的聲譜,能看到多寬光譜,偶能承受多大的壓力,能舉起多重的事物……等等,偶的心量被表達在身體整個結構上。
這身體結構所表達的心量就是偶的一切觀念,比如物質規律是什麼,事物間的相關系是什麼,牆的硬度是多少,水可以溺死人,人需要空氣呼吸等等。
但修行者在修行過程中,改變的,正好就是這個觀念,只不過修得深的,改變得多,修得淺的,改變得少,但總之是在改變。
偶的手再長,也只能接觸到你的身體表面,不能伸出你肚子里面去,因為有身體肌膚和骨骼這樣的物質障礙。
可像尤只虎這樣的,他的量改變了,對事物的認知觀念變了,他的心量不僅僅局限于當初那身體結構所表達的能力範圍了。你的身體肌膚骨骼等等,被他含蓋在量中,這些身外事物不再作為障礙,他伸手就能把你身體內的膽結石抓出來,因為對他而言,身體物質障礙是不存在的,膽結石就在眼前,就在手邊,伸手可取,和取桌子上的杯子,同理。
他原本不需要洛美拿著他的頭發,也能看得夠遠,可他對于控制太遠的事物,把握並不大,因此需要借助一個物,來延伸他的控制力。
小聊一下,咱們繼續。
尤只虎松了口氣,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理會他,洛美卻不動,依然坐在原處,尤只虎覺得奇怪,但見她欲言又止,疑道︰「洛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洛美吞了一下口水,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道︰「這條街街頭的曠智樹大哥,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因為驚了公主的馬,被關在監獄里面,要受十天鞭刑,才能放出來,我很擔心他……。」
尤只虎笑道︰「你和這位樹大哥很熟?你們是情人麼?會結婚得麼?」
他一邊說話,安冬一邊忙碌起來,在潛意識場景中設置種種數據關聯,道︰「曠智樹,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我需要找出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熟悉感覺的原因來。」
洛美並不害羞,反而是立刻喜上眉梢,開心道︰「是啊是啊,他出了監獄,我們就會結婚的。」但轉眼又憂道︰「我就怕鞭刑太痛,把他的身體給打壞了,雖然他是犯了錯,可是要打他十天,我也擔心他受不了呢。」
尤只虎眯著眼想了一下,道︰「你能進監獄去看他麼?」洛美點頭道︰「可以給他送飯。」
尤只虎道︰「這個簡單,我再送給你幾根頭發,你交給他,讓他一直握在手中,不要扔掉,這十天鞭刑,就算免不了,起碼不會痛。」
說著又扯下幾根頭發交給洛美,洛美歡天喜地地離開了,尤只虎卻沮喪道︰「這樣下去,早晚我的頭發要被拔光……。」
他繼續躺下來,想著先前交給洛美的那些頭發。
由于那頭發在洛美身上,那頭發又是他量中之事,他的頭發替他感受著洛美的身心振動,此刻洛美的視野,立刻就成了他的視野。洛美走到哪里,看向何處,舉手投足,都像是他自己在進行,而且就像是以主體人格的姿態,代入了洛美的身體中一般,只是這個人格只負責觀察,而並不說話,也不發出指令而已。
洛美走得很快,一路上和熟人打著招呼,拐過好幾條街道,來到一個站著許多衛兵的入口,低著聲對守衛道︰「我是來給犯人送飯的。」
尤只虎看著洛美走進監獄,在里面轉來轉去,來到一間牢房。
里面關著一個上身的健壯男子,一見洛美,立刻喜上眉梢,撲向鐵柵,叫道︰「阿美!」
尤只虎暗道︰「這大概就是曠智樹吧……。」
安冬卻道︰「奇怪啊,我明明感覺到這個名字好熟悉,可為什麼卻搜索不到相關的內容呢?一個事物,不可能憑空感到熟悉的呢。」
洛美看了看曠智樹身上的血痕,有點想哭,但心中有事,不敢多耽擱,趕緊把飯給他遞進去,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飯里面有一個小布袋,裝有幾根頭發,你把頭發纏在手指頭上,一定要記住這個事啊!只要那幾根頭發在你身上,就有神保護你!」
曠智樹一愣,不知何意,但見洛美不斷眨眼,很是著急的樣子,便掏出那幾根頭發來,纏繞在右手無名指上。
他剛一纏好,尤只虎立刻感受到其身心振動,暗道︰「好了,我的能力可以直接通過那幾根頭發延伸過去了。」他本想像操縱木偶一般,帶著曠智樹直接打破牢籠,可他不想惹事生非,還是選擇了低調做事。
那曠智樹身體雖然到處都是傷痕,可人長得極為健壯,肌肉鼓脹欲裂,幾天的鞭刑讓他有點萎靡不振。他一邊吃飯,一邊和洛美聊著,講的都是監獄里面的事。
過得一會兒,卻見獄卒叫嚷嚷地過來,掀開洛美,將曠智樹帶出來,推到走道盡頭的行刑室,吊在一個架子上,又要開始鞭刑了。
尤只虎暗道︰「鞭子好處理,我可以讓氣流在他身外急速流動,形成防護,可他這麼吊著,時間長了,那膀子可受不了。」
他振動巽性,那曠智樹身外的空氣立刻高速流動起來,行刑的獄卒每一鞭下去,都被氣流將鞭子帶向一側,那力度極大,次次都帶得獄卒險些摔倒,那獄卒覺得腳下總是站不穩,一時奇道︰「今天咋了,這身子總不對勁,晃來晃去的,老是站不住,我記得昨夜沒喝多少啊。」
尤只虎東張西望一會兒,把一張凳子移在床邊來,振動巽性,先把凳子做為自己身心的一部分,再將凳子的結構信息,直接延伸到曠智樹腳下,那曠智樹忽然覺得腳下有了支撐,那吊著的痛疼感,立刻消失了。再加上鞭子完全沒有打在身上,一時間樂得不得了。
洛美在行刑室外看著他表情變化,知他沒有受苦,心中暗喜,忽听尤只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趕緊回家吧,別太張揚了,要是暴露了,可就不方便了。」
洛美收斂起喜悅,轉身離開。
沒多久,尤只虎便再見到洛美,笑道︰「那曠智樹,為什麼會驚了公主的馬?」
洛美此時非常開心,便道︰「他長得很健壯,很能打的,是公主近身侍衛,上次公主外出狩獵,他在前面追打一只野豬,沒想到野豬反向公主沖了過去,把公主的馬驚了,公主從馬上掉下來,摔壞了腿,國王一氣之下,把他關起來了。」
尤只虎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就是在想,普通人哪有機會去驚公主的馬?呵呵。」
見洛美笑而不語,他便不再說話,閉上眼楮,又開始放松。
他放松的目的,就是要讓意識放松,讓本有的心,少受觀念束縛、甚至不受觀念壓抑。
說到這兒,想起最近有個哥們兒問︰「人思考問題的時候,是用腦子在思考,還是用你說的心在思考?反正科學家說了,是用腦子在思考。」
呃,其實偶也說「是用腦子在思考」……只不過,尤只虎前面不是和皮搋子哥說過了嘛,去體驗那個「用腦子去思考」的,去體驗那個「用眼楮去看」的,去體驗「誰在用腦子思考」、「誰在用眼楮去看」。既然有「用腦子在思考」,肯定就有個「用」的主人唄。
別急著回答「當然是我在用腦子羅,這不廢話麼?」呃,這正好不是廢話呢。
若說你在用腦子思考,你說的這個你,是這個身體麼?如果是,這身體無一時刻不在變化,哪個才是你用腦子那個?你用的是哪個時段的身體、哪部分變化階段的腦子在思考?若說是你的身體在用你的腦子,這又是誰在用你的身體來的?這個你或者我,其實是抽象的,是「用」的那個主人的人格化代稱,那主人可以叫心,也可以叫其他啥的,不重要,不必把這個代稱太認真了唄,更不必把這個作主的,隨便人格化、神格化、各種化。
這種事,偶口拙,講不清楚啦,還是讓尤只虎來說比較好,他是實踐者,有話語權。
尤只虎意識放松後,安冬就非常活躍。
安冬不斷地在潛意識中調用和測試種種可能性,不同的可能性就代表著不同的觀念,不同的觀念就代表著不同的境界,代表著不同的能力傾向。
此時天色漸晚,洛美早已在隔屋入睡,安冬正在忙碌,忽听得屋外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道︰「你真要在這里受生?」又听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道︰「當初我們在宇宙中自由自在地到處亂跑,多自在,可自從食了地肥後,大家就有了肉身,好幾次我都想去找乘風,叫上他一起走,可他每次月兌開肉身後,又總再想輪回一次,上癮了,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個星球呢。其他人也找不到,我又不想一個人離開,還是受身吧,不然好孤單。」
尤只虎一听此話,立刻警覺起來,立時醒轉,專注于門外,那場面立現,只見有兩個身影,渾身上下散發著白色的光茫,或飄或走地,正穿門而入。
那身影先穿過洛美所在的房間,又來到他的房間,似乎對屋內的人視而不見,這兩人一邊飄向尤只虎,其中一人道︰「在這里受身也好,前些日子听說英仙座的人,還有好幾個星系的人都過來了,說這里將會有一個大事,會提高所有人的意識級別,我們說不定也能受益呢。」
在尤只虎看來,這兩人面容被光茫所罩,比較模糊,而他們剛到尤只虎身邊,忽然注意到尤只虎在盯著她們,其中一人驚得向後退了一步,道︰「這人能看見我們!」
另一人道︰「不怕,你看他的光,有黑色在其中,明顯受過傷的,不用理會,咱們走吧。」
說著話,兩人直接穿越尤只虎的床,又穿過牆,到其他地方去了。
安冬叫道︰「這是鬼魂吧!」
尤只虎點頭道︰「好像是吧,佛教里面講的中有身,大概就是這個。不過大多數中有身都不會這麼清醒的,這兩個有點特殊,相當清醒呢。」
安冬道︰「剛才她們提到的乘風這個名詞,好奇怪,為什麼我們會覺得有熟悉感呢?」她又開始在潛意識記憶庫中大規模搜索,依然無所收獲,越發疑情大起。
尤只虎專注地想著這事,咦,這一專注,立刻忘了那野兔被殺對自己的影響,也就是他沒有關注這件事了,疼痛立刻消失。
想了一會兒,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屋外,只見整個街道灑滿月光,一片寂靜。
他暗道︰「這里的社會發展極其落後,黑夜就是真得黑夜了,不像現代城市,夜間都是燈火通明的。」
前時他躺著的時候,安冬早已詳細地分析了他的能力,他對自己能做什麼,心中有數,走完一條街後,便動念將自己提至半空,卻見遠處有一個地方明亮得不得了,那光茫似乎從一幢極大的建築群中透射出來,沖向天空。
他一邊向前飛,一邊將巽之振動延伸過去,那畫面立刻清晰異常,從其格局布置,到裝飾氛圍,乃至各殿名稱,已知那是皇宮。
安冬笑道︰「皇宮總是燈火通明,這倒很正常呢。」
尤只虎搖搖頭,道︰「不,這光茫中,大部分不像是普通燭火或油燈的光茫,燭光再大,哪會明亮到把這片地區的整個上方都照亮了?」
他越飛越近,漸漸已接近那皇宮。
忽覺體內巽性振動異常,大為詫異起來。他此時雖然低調用功,可身外上百米範圍內,依然在其巽性覆蓋之內。此時這個範圍內突起大動,且這個動意和其巽性相類,都是木性。
他吃了一驚,順著那力道看去,卻見一條長約數丈、身體直徑超過半米的大蟒,正翹頭仰視著它,那舌長長吐出,就如一柄長槍似的。
尤只虎自小最怕兩種動物,一種是沒腳的,一種是腳太多的。沒腳的還能在地上游走自如,如此詭異的行為,誰知道他還有啥其他的殺機暗藏著?而腳太多的,那跑起來不知有威猛,他總是怕自己跑不過對方,終為其所害。
此時見這猛物,哪能不懼,「哇」的怪叫一聲,連忙向後退轉幾十米,好在想起自己現在能力不同,不必急著逃命,方才穩住身形。
安冬道︰「難怪我們感受到木性,這蛇無足,八卦之震相,而震巽同屬木性,只不過震是木性之陽,巽是木性之陰。」
尤只虎定楮細看,卻見那大蟒所處在宮門口,有不少衛士,來回走動,似乎並不懼怕大蟒,安冬道︰「他們不是不怕,是他們根本看不到。」
果然,多看得一會兒,卻見有些士兵從大蟒身軀間直接穿過去,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似的,他一時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我看到的是另一個意識振動下的存在狀態。」
他放開專注,那大蟒的形象立刻不見,只有宮門、城牆和衛兵。連那皇宮內透出的巨大光茫,都跟著消失了。
他再次專注,又見大蟒,又見整個皇宮內放射出巨大的光茫。
尤只虎多看得一會兒,見那大蟒雖然形象恐怖,可貌似並無惡意,他似著向前,那大蟒的身子也開始抬高,昂首直面著他。
尤只虎側移開去,那大蟒也跟著調整方向,總是面對著他,尤只虎苦笑道︰「我明白了,這是個守門的。」
安冬道︰「它似乎只是看住像你這樣的,你看那些士兵,它和他們就毫不相涉呢。」
尤只虎與大蟒相持一會兒,恐懼漸去,立刻對比出自己與大蟒之間的量能差異,他的量度要深廣得多,一時信心大起,盯著大蟒,以巽性振動傳其意,道︰「我對你無害,對你皇宮內的人無害,你不必怕我,我只是進去看看而已。」
那大蟒被他的聲音佔住腦子,一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尤只虎趁著它發呆片刻,一陣風似的進去了。
安冬笑道︰「其實我們也可以用移動的方式,瞬移進去,何必和這蠢物糾纏半天。」
尤只虎搖頭道︰「誰知道里面有些啥怪物?還是一路走一路看,比較安全。」
他繼續向前,隱約听到一絲柔美之音,玉潤珠圓,輕扣心扉,不知是什麼樂器彈出來的,像水一樣流動,像風一樣游移,盡在耳旁、身邊回蕩,婉轉悠揚。
他多听得一會兒,忍不住細探過去,這才注意到前面有又一道門,那城牆上坐著一個絕美的女子,身著紫衣華服,長發迎風而起,雙手撫著樹琴,眼光溫柔而專注地看著一側,若有所思,若無所思,十指有意無意地在弦間撫過,那琴聲躍然而出。
尤只虎見她身上有淡淡的光,暗道︰「這位一定和前面的大蟒一樣,守門的吧?」
他靠得近些,還不待說話,卻見那女子微微一笑,輕抬右臂,向里一指,示意他繼續向前。
尤只虎被其容貌所震撼,想多看兩眼這女子,那女子莞爾一笑,輕聲道︰「行者是來觀禮呢?還是尋愛呢?乾闥婆以音聲助緣,行者可安樂否?」
尤只虎見其美而不邪,自己反而大不好意思起來,撓著頭,尷尬道︰「我只是看到這邊的光明亮異常,想過來湊個熱鬧,嘿嘿。原來你的名字叫乾闥婆,這名字好……好啊。」他本想說的是這名字好怪,但又覺得這樣唐突美女,趕緊改為好啊。
安冬已從資料中搜索出內容,道︰「乾闥婆,半人半神的樂神,擅長種種音樂,難怪她彈的曲子這麼動人。哦,這乾闥婆是佛門的八部天龍之一,算是護法。」
尤只虎見那女子微笑著繼續彈琴,不再理他,暗道︰「唉,泡妞始終是我的弱項啊……。」只好繼續向前飛。
路過長長一段大道,又見一道宮門,牆上有一對俊男美女,身上也是散發著淡淡的光茫,兩人面孔都極為精致,乍看一眼,一對碧人,玉樹臨風,婷婷而立,讓人羨慕嫉妒恨。
尤只虎月兌口而出道︰「好俊美的一對情侶!」
忽然一旁閃過幾個人影,其中有人道︰「空行夜叉不好好護法,又在這里惑人!」
此話一出,那對俊男美女,立刻有些緊張起來,不知所措。
尤只虎這才注意到幾個身上微閃藍光,長相卻和自己相若的人,從身後飄至,他們呵斥了夜叉後,才轉過身來,其中一位道︰「我是英仙座星系聯盟的古動,請問你是?」
尤只虎看了對方片刻,道︰「我叫尤只虎,你們來自英仙座?」
古動道︰「嗯,我們來觀禮,你也是這個目的吧?」
尤只虎搖頭道︰「我不知道觀什麼禮,我是路過這里……。」
古動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嗯,這次來觀禮的人有很多,各星系、各層次空間的生命,都來了不少,你既然不是來觀禮的,門口那摩侯羅伽為啥會放你進來?」
尤只虎不知他在說啥,安冬瞬間完成資料搜索,笑道︰「摩侯羅伽這個名字,在佛教號稱八部天龍之一的護法神,原來就是門口那大蟒。」
尤只虎對古動道︰「我和它勾通了一下,告訴它我沒有惡意,想來它也是看人辦事吧。」
他注意到古動和另外幾人長相差距不大,分不出男女,但都是眼楮很大,個子修長,身上的服裝既像是皮膚,又像是某種特殊的外套。
古動點點頭,轉身要走,尤只虎道︰「你們來觀什麼禮?這里有什麼盛會麼?」
古動又打量了他一下,才道︰「有預言,現劫第四佛已在這里出世,英仙座星系聯盟派了使者前來護法。」另外一人道︰「這次來護法的,都是擁有三級意識能力以上的生命,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你能看到我們,證明你的意識層次起碼在三級以上。」
尤只虎覺得自己好像知道這種心意識的分層模式,但一時又概括不起來,心中納悶。
說話間,尤只虎覺得四方八面都是發光,東張西望處,竟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遠遠近近,大量的各種生命,如群星墜落一般,正涌向皇宮內院。
尤只虎看得眼花繚亂,也跟著向里面飛。
剛到內院外牆,忽見不遠處有人怒道︰「飛行器就不要帶進來了,太佔地方了,你一個人就要站好幾個人的位置麼?」
那站在飛毯的人罵道︰「你瞎說個毛啊,沒這飛行器我咋進得去……。」
話沒說完,已被人用金光一閃,「啊」地慘叫一聲,震出圈外去了。
尤只虎暗道︰「這四周涌進來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能看得見的,要麼是不同空間層次的世界來的,要麼是這個世界中意識級別相當高的文明,他們對世界的理解,和洛美這樣的普通人,完全是迥異的。」
他飛到內院,只見整個內院早已是人滿為患,整個空間擠滿了各種各樣的生命,熱鬧非凡,有聊天的,有說種種傳說的,有互相打听的,有長相怪異的,有飛禽走獸,有叫不出名生物,也有不少就如尤只虎一般的人類。那數量之多,無法用百千萬這樣的數目來計量。難怪從外面看向這邊,種種光茫直透雲宵。
但尤只虎試著放開專注,整個畫面立刻消失。
那皇宮內院的深夜頃刻變得安靜無比,只有一個長相柔美的女子,抱著一個剛初生幾天的嬰兒,由三名侍女的陪伴著,在深夜的花園中散步。由于那嬰兒剛吃過女乃,一時睡不著,做為皇後的母親,才這樣來回地在花園中走動,試著把孩子哄睡著。
這一切顯得極為安靜,和剛才那熱鬧非凡的畫面,形成極其強烈而鮮明的對比。
這時候,那孩子突然在母親懷中動起來,皇後一時不防,竟被孩子掙扎開來,那孩子直接掉到了地下。
那皇後大吃一驚,正要去扶,但卻驚訝地發現這孩子沒有摔倒,而是直接站在地上的,她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好能干,才生下來幾天,就會走路了麼?」
卻見那孩子回頭笑了一笑,竟轉身放開腳步,蹣跚著向前走去,那幾個侍名驚喜道︰「這孩子真是急啊,他還真像是在學走路呢!」
卻見那孩子一邊向前走,兩只小胳膊不斷交替著上下擺動,嘴里嗚嗚呀呀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尤只虎又專注起來,場景又轉換到剛才熱鬧的畫面中,這次卻讓他無比驚異。
剛才看似普通的孩子學步,此時見到的卻是,那孩子每向前走一步,腳下都自然生出一朵蓮花。他那上下交替擺動的雙手,竟是交換著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而前時看起來像是呀呀亂語的話,此時竟听得清清楚楚,在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而四周本來已經很熱鬧的人群,更加沸騰起來,有人在道︰「如何?如何?我們聯邦的科技是最先進的,早就預言過,就是今天,不會有錯的。」也有人在道︰「別瞎扯淡,我見過從忉利天那層空間回來的人,人家說,那邊早就預言了,你們那科技算個屁啊。」還有人道︰「你們也別太看好這事了,我听波旬老仙那邊的人說過,這佛長不大,要夭折的,最後還是得靠波旬老仙住世說法。」更有人道︰「波旬老仙的話也不是沒道理,我們看看,有哪一尊佛有老仙活得長?咦,天狼星系那邊的人不是說過麼,信波旬,得永生,人家也不是沒道理。」
尤只虎只見到滿天飛舞著各種各樣的花雨,陣陣美妙而動人的音樂從喧囂中直透而出,大量的類似龍和大雕一樣的鳥在那孩子身邊游走。
那孩子四個方向走完後,似乎累了,就在原地躺下睡著了。
觀禮好像也到此結束了,一時間眾人在你說我話中,漸漸作鳥獸散了。這個地方又清靜起來。
尤只虎還原到普通人的觀念世界中,只見那母親抱起男孩,笑道︰「這麼小就想學走路,果然是不行吧,才幾步就累睡著了呢。」
尤只虎暗道︰「這母親不知道剛才這里有多熱鬧……。」
安冬笑道︰「這場面,在佛門經書中有過呢,我們地球那邊,釋迦牟尼佛降生的時候,也有這些事呢。」
尤只虎面對這種場面,毫不激動,因為他自大慣了,反權威、鄙視權威是他最常做的事。
比方說他總結出來的能與結構的關系,明明是參照了大量既有哲學體系的內容,比如佛學、道學、靈修學、邏輯學,他也承認這個事實,但卻一定要換個說法,換一個表達,什麼說佛學雖然完整系統,但表達方式卻不適合現代;道學雖然也有體系,但不注重具體細節,可用來操作方便法就那麼點點,難以普及;靈修學體系太雜,學術結構不統一,讓人不易下手。
哎,這樣一來,門門派派都是缺陷的,還得靠我尤只虎來總結、來整合,一旦觀念中有了「我擁有真理」這個觀念時,他的其他毛病就被他自己掩蓋過去了,比如自大,他會認為這不是自大,是因為自己確實超越別人太多。
此刻也一樣,他見了這個場面,反而瞧不起那些在場觀禮的人,暗道︰「這些人迷信啊。就算那小孩是某個佛現世又怎麼樣?佛教不也是讓人去證自己的心麼?贊嘆一個佛有啥用?他能教你的,還不一樣就是念幾本經,說幾句話,還能怎麼樣?」
因了這個念頭,他對這場面不僅不覺得殊勝,反而覺得那是一種宗教惑人的東西,起了反感,再想起剛才一路上過來時,這個護法,那個奏樂,這個興奮,那個感動,心中更覺得厭惡,閃念間移出皇宮,來到郊外。
安冬道︰「哎,話說回來,以心理學來說,你剛才那樣想,並不見得是因為你站在正確的一面,或者說你是擁有真理的一方。更有可能,是因為潛在的觀念,認為你才是那個該受人敬仰的、你才是那個該受人追捧的對象。但現在這個願望被現實中另外的對象代替了,所以你羨慕嫉妒恨。可你有一定的理智,認為羨慕嫉妒恨是一種很無聊、很低劣的情緒,因此你另外為自己了找了一堆理由來討厭這個事,合情合理地排斥這個事,而且還是站在學術高度、真理高度來斥責這個事,這樣就顯得不是你的情緒化了,而是理智了。」
尤只虎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是說,其實我就是羨慕嫉妒恨?」
安冬坐在潛意識場景中的一條河邊,笑道︰「起碼我覺得,就是羨慕嫉妒恨。沒別的。因為在世界觀這一方面,你認為你就算沒修到高境界,但起碼你是通徹一切理論的,但現在看到的,正是修行業內的一個被人崇拜到極點的高手,這對你的自我認同,有著極大的沖擊,所以心中大起反感心羅。」
尤只虎想了一下,又搖頭道︰「不對,我也經常贊嘆佛學和道學啊,如果我真是羨慕嫉妒恨,哪會贊嘆?」
安冬樂道︰「你的贊嘆,是一種優越感似的贊嘆。是先把自己放在超越了別人的高度上,對那些不沖擊你觀念的部分,進行表揚,這種做法更有益于你掩蓋這種羨慕嫉妒恨。比如一個人犯了罪,你卻說他還是有好的一面,正好顯得你寬容唄。而一個本來就好的人,你則習慣于看到他不好的一面,正好顯得你理智唄。兩者都能顯示出你比對方高明呢,這不正好從根本上迎合你證明自我的需要麼?總之呢,你不容易簡單而純粹地去看待一個事。」
尤只虎對這道理是明白的,只是從來都用在別人身上,而不用來反省自己。但這次出現在這個星球上,疑情太深,促使安冬不斷向潛意識深處挖掘,把許多平時暗藏的觀念也順手淘出來了。
他默認了安冬的說法,嘆了口氣,道︰「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必須證明自己啊,若不證明自己,會很失落的……。」
他此時已漸漸忘了野兔被叉脖子一事,見自己已在城外,便干脆重新回到自己出現在這個星球的地方,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能解開自己的疑點。
他來這里之後,一直受累于脖子疼的事,沒有關注過這星球其他的狀況,此時抬頭一看,才注意到一個好大的星環,外加兩個月亮,而之外便是浩瀚燦爛的星空,一時開心道︰「終于有點出來旅游的感覺了!」
安冬道︰「我重新調閱了我們出現時的身體記錄,你的第一個點,就在上面三十公里處。」
尤只虎飛了上去,來到安冬所說的地點,這里除了大量氣流外,別無他物。
尤只虎道︰「你看,我們被傳送過來的時候,這邊居然沒有接收終端,怎麼可能?又怎麼傳送回去?這是大問題呢。要麼是我們的記錄出了問題,要麼就是傳送陣本身有問題。我雖然自大,但還是認為能造出傳送陣那樣的高度文明,他們出錯的機率,比我們出錯的機率,要小得多。」
安冬點頭道︰「那我們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吧。看看潛意識的記錄,出了什麼錯。」
尤只虎道︰「潛意識作怪,也是常有的事,比如一個人因失戀而受到傷害,極其痛苦,潛意識會選擇性失憶,讓他對受傷害的相關事宜根本記不起來,就像沒發生過似的,諸如此類,多得是。」
安冬道︰「你是懷疑我們失憶過?」
尤只虎搖頭道︰「不見得一定是失憶,我只是說,潛意識在不同層面的內容,有著不同的表達方式,在不同的心理需要下,扭曲著表達一些現相,是常有的事,我們需要點時間慢慢去研究自己了。」
隱隱覺得眼前的自己,好像被另一個部分自己給蒙蔽了,但個中到底是什麼,卻完全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