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很干淨,絲毫沒有剛剛將人拖走的痕跡,祁煜一臉冷冰地走入大廳,面罩寒霜,劍眉濃黑,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年過六旬的老太監。
「驤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廳中的下人一致行禮,唯有上官驚鴻動作悠閑地品著茶,仿若沒有看到祁煜。
祁煜身旁的太監見坐在主位不動如山的女子,起初驚訝于她的絕色容顏,接著見她紋絲不動,細尖的嗓門怒喝,「大膽!見到驤王還不跪下?」
討厭的太監,本來不想跟他沾邊的,偏偏往槍口上撞。上官驚鴻眉宇一挑,睨了老太監一眼,「你小小一太監見到本郡主還不下跪?」眼神冰冷如刀,像會將人生生劈成兩半。
老太監不自覺地瑟縮了下,「你可知道咱家是誰?」
「皇帝身邊養的一條狗。」上官驚鴻輕哼。
老太監惱了,嗓音提高了八度,「咱家跟隨皇上四十余載,在皇上面前也是個說得上話的人……」
「想命長點就給我閉嘴。」上官驚鴻眉宇浮現不耐。
想他深得皇上信任,百官、後妃、甚至連皇子都爭相巴結,今日竟然被人如此蔑視羞辱,老太監又氣又惱,還想說什麼,上官驚鴻冷笑,「想說你人人都爭相巴結是麼?本郡主告訴你,你再得寵,也不過是一個奴才,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分寸,有做奴婢才樣子,懂嗎?」
「你……」老太監劉公公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祁煜一揮手,「劉公公,罷了,‘燕’鴻郡主連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何況你。」
「是。」劉公公頓時如歇了的涼菜,非常听話。識相的奴才,誰又敢跟權傾朝野,深得聖寵的驤王做對?
「上官‘燕’鴻,本王有必要提醒你,只要本王一句話,你馬上就不再是郡主,」祁煜冷森地說,「而且還會成為連累整個郡王府的罪人。」
「是麼。」上官驚鴻美眸波瀾不興,「王爺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何故再說?」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懂?」祁煜冷笑道,「聖旨一下,非同兒戲。你沒做過平民,不了解平民與身份尊貴的差距。只要你肯認錯,肯求本王放你一馬,本王可以大發慈悲,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沒做過平民?不了解差距?從七歲開始,一直維持了二十年的殺手生涯,什麼臥底,什麼角色是她沒扮演過的?何況還有真上官驚鴻半生痴傻的記憶。上官驚鴻臉上出現嘲諷的表情。
祁煜盯著上官驚鴻臉上的諷刺,心里升起一種欲將之狠狠扼殺的心理,這樣一副美得驚人的面孔,不是應該柔弱可人更招男人疼?為何,即使是她唇角的譏誚,他都覺得別有一番風情?
「怎麼樣?肯求饒了?」祁煜目光依舊一瞬不瞬。
「驤王似乎很想看本郡主求饒的狼狽樣?」上官驚鴻悠然嘆息。
「是,」祁煜坦白承認,「本王覺得,能讓你求饒,比廢了整個郡王府更有快感,你身上的刺,早晚會讓本王一根根拔光!」
「笑話!」上官驚鴻像是听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這種笑話,終你驤王一生,都不可能實現。」
祁煜冷峻的面孔浮起怒氣,「本王已經給你機會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本王無情。劉公公,宣旨!」
「是。」劉公公還真怕驤王放過這個器張的郡主,一听命令,喜不自勝,攤開手中的明黃色布卷,將聖旨大聲念了一遍,聖旨內容竟然與祁煜之前在‘楓橋夜泊’後院說廢她身份,廢了整個郡王府一模一樣。
劉公公念罷,說道,「郡王府一干眾人接旨。」
下人們高呼皇上萬歲。
上官驚鴻頓時覺得好笑,祁煜冷哼,「你瘋了,還笑得出來?」
「全府都被貶了,吃了虧,還得違心地謝皇上萬歲,你說這麼好玩的事,我不笑,難道還哭?」
祁煜臉色陰郁悶,「你這麼說,是對皇上大不敬。」
「你大可以到你的皇帝父親那告狀。」上官驚鴻滿不在乎。
祁煜神色陰得賽過地窖里的寒冰。
有下人欲恭敬地接過聖旨,劉公公不讓,「聖旨此等高潔聖物,豈是你一下人可踫的?」
「擱那吧。」上官驚鴻隨意指了一張客廳兩旁的椅子邊的茶幾。
「這……‘燕’鴻郡主簡直毫不把聖旨放眼里!」劉公公臉色不佳,見驤王並不反對,便悻悻將聖旨放到茶幾上。
下人們是又驚又怕,又抖得不成樣子。
祁煜臉色寒漠地掃了眾人一眼,視線又落在上官驚鴻身上,「據本王所知,汝南郡王有四名侍妾,分別為二、三、四、五夫人。四名妾室生了六個女兒,已逝正妃洛吟雪排大,生了一個,合起來七女,其中一、四、五、六已嫁人,唯有二、三、七尚待字閨中。你上官‘燕’鴻排行第七,乃五夫人所出。府里一堆女人,理應‘熱鬧’非凡,本王大駕光臨,怎麼不見她們出來迎接?」
「驤王真是好記性,把我府里的事記得如此清楚。」上官驚鴻不知在恭維還是譏誚。
「你也不賴,」祁煜諷笑,「身份被廢除,這麼快就習慣不自稱本郡主了?」
「勞驤王費心,」上官驚鴻信誓旦旦,「不出十天,你就知道,‘你’的聖旨只不過是一個玩笑。」
「呵!」祁煜很不給面子地笑了,「本王當什麼,原來是你死要面子地死鴨子嘴硬,還妄想十天內恢復身份?本王明確告訴你,即使是做夢也不可能!」
「是麼。」上官驚鴻把玩著手指,「那就請驤王你這十天里瞪大眼楮關注著了。」
「哼!」祁煜一甩袖,「本王不跟你窮辯。你也別想轉移話題,是你自己說那票女人為何不來接本王駕,還是本王親自派人將她們找出來?府外大門口,有本王一隊衛兵。」
上官驚鴻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你。那票女人听到風聲知道我因得罪你,你便要廢了她們尊貴的身份,統統找我算帳,為了自保,我給她們下了迷藥,讓她們冷靜冷靜。」
祁煜不太相信,「包括你母親五夫人?」
「是又如何?」
祁煜冷然一笑,「你的血果真是冷的。」
「怎麼,驤王真有興趣去看她們一眼?不用勞您派衛兵找,我直接讓個下人帶你去就成了。」上官驚鴻似‘突然想起’什麼,「哦,你的王妃也在府里,下午便瘋瘋顛顛地回府了,要不要順便去看你的王妃一眼?現在她的身份可是整個府里最尊貴的呢。我差點都忘了,即使整個郡王府都被貶為庶民,也不包括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六郡主……不,是府里的六小姐上官驚鴻,可是大名鼎鼎的正牌驤王妃呢。」
听到上官驚鴻的名字,祁煜就心生厭惡,他嫌惡地微眯冷眸,「你就是仗著上官驚鴻那個傻子的身份是本王的正妃,以為那個傻子能罩著你整個廢庶的府邸,從而有恃無恐?」
「我為上官驚鴻而感到‘慶幸’,」上官驚鴻唇角浮起美麗的笑魘,「若是她知道驤王爺肯承認她正妃的身份,一定會‘欣喜若狂’。她雖然傻氣,可是傾慕了王爺您十年呢。」
祁煜臉上浮起陰狠,「只怕要讓你失望了,你的白痴六姐根本保不住你!本王立馬就可以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