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被冰鋒刺穿,鮮血流淌。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看得他心慌。
她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易察覺。她覺得冷,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冷氣讓她覺得如此的冷。她腦海中大段的浮現前一日的畫面,于當時是天堂,于此刻是地獄。
那麼,我的付出,又算什麼。
原來不是夢,只怪自己傻。
「對不起……銘韻……可是,」冷夙痴痴地說。
她剛剛的沉默似是一下子被他戳破,她起身,一個響亮的巴掌揮身而去,不偏不倚。
她看著他,熱淚兩行。
他沉默,轉身而去。
她蹲,那水墨洞天似的極致陽光,此刻也變得那麼虛偽。像是要吞噬了她,要拔光了她的尊嚴。
他也難過。在他沒有記憶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是滿心只有銘韻一人,那種充盈了全身的愛讓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以為跟她在一起,就是宿命,就是全部。
他以為這是上天的安排。
其實,只是圈套而已。
他腦海中不斷閃過她的肌膚,她的唇,她的眸,她似是時刻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可是每想一次,他就感到恥辱,厭棄。
「我愛的人是柯謹,我不能背叛她。」他想起柯謹,他就恨她。
恨她的倔強,她的美艷,她的誘惑。
她讓他不能自拔,讓他無所適從,讓他忽然失去了重心。
從前,他的重心只有柯謹,他只為她而活。
而現在,他卻負了她。他只能生活在自責中。
他知道她的柯謹還在等她,不去輪回,只為他。
銘韻擦干了眼淚,一把扯碎了那破舊的紅蓋頭。
她緩緩走出來,跟在他的身後。
「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銘韻說,「要找到魅月姬。找到其他人。」
冷夙停下來,說,「你可還願意幫我一起讓柯謹復活?」
「自然。」銘韻說,她不再如剛才那般歇斯底里,那般狼狽。
「銘韻……」冷夙似乎要說什麼。
「不要說了,冷夙。不要說了。昨天的事情,都只不過是場夢罷了。」銘韻說。「只當我們做了一場相同的夢。」
「還請你永遠都不要再提起了。」良久,銘韻又說了一次。此刻的臉上多了些堅毅。
他們一起向前面的路走去,昨天走來時短短的一條路,現在卻好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
經過了同樣的溪流,他們卻又回到了原點。
那棵他們之前曾對天發誓的老樹盤根錯節,見證了他們虛無短暫的婚禮。
她痴痴地看著那棵老樹,竟失了神。
忽然,在樹下,出現了一個女人,她背對著銘韻,尖笑著,笑聲猶如一把刀,插進心里。
她笑,他和她便感覺痛不欲生。
她笑,他們的腦海中就不斷回放著所有令自己痛苦的過往,當時痛苦的感受,此刻會以十倍附加。
她一揮手,所有美麗的幻境就化為一片廢墟。那棵見證他們婚禮的通天老樹瞬間枯萎。
溪流的對面,蘇雲,正藍,朵兒和青鸞躺在地上,似是睡熟了。
魅月姬停下了淒厲地笑。
銘韻捂著胸口,頭上沁出汗來。
她再多笑一會,恐怕難過也要難過死了。
銘韻回過頭,看見身後的冷夙,他單膝跪在地上,手指握著拳,指甲嵌入掌心流出鮮血,他痛苦的模樣讓銘韻覺得有些驚悚。
究竟是要受過多少傷,回憶起來才會有如此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