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時日,宮若曦每每晚歸看著依然守候在房間等著自己的沈吟風,不免心疼不已,于是決定像以前一樣,除了必須在朝堂解決的問題一律都搬移至太女府處理,而那些個大臣們,有事也都到太女府請示,于是乎,像南宮凝雪、姜艷這些為宮若曦所信任的年輕有為的朝官,便成了太女府的常客,原本,這也沒什麼不好,只是讓宮若曦沒想到的是,她的這一做法卻給她招惹來了一個麻煩——南宮傲。
南宮傲隨西征軍回到長安後,對宮若曦的愛意有增無減,只苦于身份的障礙,所以只能每日在家中作畫,畫里盡是宮若曦昔日的英姿,然後每次對著畫中人喃喃自語,傾述衷腸。
南宮傲之所以拒絕了女帝的封賞,其實也與宮若曦有關,那日,南宮瑾萱興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告訴他女帝宣她入宮,告之想要封他為五品兵部郎中,為朝廷效力,他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了,母親甚是不解,如此殊榮,為何他要拒絕?那日他只是沉默不語,只說不想入朝,母親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如此回復了女帝。
直到幾個月後,南宮瑾萱在兒子房內看到了那滿滿的太女的畫像,才三分驚恐、三分心疼、三分無奈、一分喜悅的對他進行著說教。他之所以拒絕入朝為官,原來都是為了太女,若為官了,將來他便不能入宮為妃了……
其實,南宮瑾萱說的所有道理,南宮傲都懂,但是他依然堅持,就算現在太女不娶側房,但等她登基了總要納妃吧?听聞母親說起女帝有意想提前退位讓宮若曦繼位,想也不會太久了,那時,以他們南宮家的身份地位,他一定可以順利入選的,就算再等幾年也無妨。
現下,宮若曦將國事都搬至太女府處理,姐姐隔天差五就往太女府跑,依著現在姐姐與她的關系,偶爾帶自己去太女府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每天纏著南宮凝雪,央求她帶他一同前去太女府。
一開始,南宮凝雪是直接拒絕的,一來太女府豈是想去就去?二來,她是親眼目睹了太女與太女妃的恩愛,她舍不得弟弟受委屈。
盡管她也認為太女是全紫荊最難得的好妻主,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太女是全紫荊男子最悲涼的歸宿,且不說現下她對太女妃的專寵,即使真喜歡上了弟弟娶了他,可是將來太女必定會後宮佳麗三千,這麼率直的弟弟能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嗎?
難道上千年的深宮悲劇還沒有听夠看夠嗎?南宮凝雪還是舍不得弟弟走上那條不歸路,榮華富貴對別人來說也許很重要,但是,他們南宮家不需要用男子的婚姻來鞏固地位,軍人的榮耀,就該從戰場中贏得,在保家衛國中體現出來,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寶貝弟弟能夠快樂,這樣就夠了。
南宮凝雪每次都拒絕帶南宮傲去太女府,拒絕多了都變成只要她準備出門南宮傲一走進她,話還沒說她就先拒絕了。而南宮傲似乎又是超級倔強,一次次被拒一次次再要求,周而復始。
「母親,以我之見,還是給傲兒物色一名合適的女子,讓傲兒嫁出去吧。」這日,南宮凝雪從太女府回家,便來到了母親的書房。
「為什麼?傲兒才剛及笄,不著急。」南宮瑾萱有些疑惑,這個凝雪不是一向最疼傲兒嗎?怎麼傲兒才及笄她就想讓傲兒出閣了?太心急了吧?
「母親,您可能還不知道,自從殿下把奏折搬至太女府批閱,大臣的接見也都改到太女府之後,這幾個月,只要我去太女府,傲兒就會想方設法說服我帶他一同前去。」南宮凝雪一臉凝重的說著。
「傲兒對殿下還是……哎!」南宮瑾萱聞言嘆了口氣。
「本以為他小孩子心性,回來後時間長了可能會慢慢忘記殿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西征的那些日子對他影響太深了。如果不盡早給他找一個合適的婆家,我怕將來他會痛苦一生。」南宮凝雪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如果繼續下去的話,就怕南宮傲越陷越深再也無法從那灘泥塘中拔出。
「那依你之見,京城中可有適合的人選?」
「崔尚書家的二小姐崔敏,陳靜大人家的大小姐陳芳容,劉靜茹大人家的獨女劉潔芳,這三位小姐人品學識都不錯,這是我這段時間了解到的。而且三位小姐都還未婚配,年齡也不大,都只有23、4歲,與傲兒很是般配,若是傲兒許給她們其中哪位,都能成為正夫,若是那人對傲兒情有獨鐘,許還能一生只守著傲兒一人,那樣,對傲兒來說,我想應該是最好的歸宿了。」南宮凝雪在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她最近了解到的人選,向母親推薦。
她也是為了弟弟好,如果只是一般官家女兒,以他們南宮家的地位,絕不會虧待了傲兒,傲兒嫁過去,也只會是榮寵一身,想是不會委屈了,不管是哪位大人的女兒,都好過太女殿下啊。太女是未來的天子,且不是後宮三千佳麗,就算只有一個鳳後,那傲兒也不可能得到獨寵的!
「那個崔敏為母見過幾次,人品確實不錯,而且才華橫溢,是個人才,將來想必也是國之棟梁。改日讓傲兒到花房候著,為母把崔大人母女邀請到府中賞花,傲兒若是中意,倒是一個美事……」南宮瑾萱點點頭,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兒子受委屈啊。
「母親!我不要!」房門突然被撞開,南宮傲從門外沖進來,小臉是通紅通紅的,他原本是想找姐姐再央求她明日帶他去太女府的,當他知道姐姐到母親書房後,自己也跑到母親書房了,剛到門邊就听到了姐姐與母親的對話。他不要嫁給那個什麼崔敏的,他認定殿下了,他只想殿下做他的妻主,其他人他誰都不要。
「傲兒!」
「傲兒!」
「母親,姐姐,你們不要為我費心了,此生除了太女殿下,我不會喜歡任何女人!」南宮傲一臉斬釘截鐵的樣子。
「傲兒,殿下心里除了太女妃再沒有其他人,你何苦呢?再者,就算殿下還會喜歡別的男子,將來殿下繼承大統,她後宮佳麗三千,以你的性格,你能與那麼多男子共同擁有殿下嗎?就算你願意,別的妃嬪也不一定願意,你性子那麼急,又那麼直,在那種弱肉強食的深宮之中,姐姐真怕你會被那些男人生吞活剝了!」南宮凝雪直抒己見。
「我……」南宮傲啞口無言,姐姐說的句句在理,每一句話都是那麼一針見血。
「傲兒,若是嫁入尋常人家,即使是官宦之家,以我們南宮家的地位,以你的才貌,定然能受到寵愛,但是,皇宮,那不是一個尋常地啊!那是一個你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會掉腦袋的地方!你想嫁的妻主是我們紫荊國土地上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女人,你的一個不小心、她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死無葬生之地啊!」南宮瑾萱也苦口婆心的說著。
「母親,姐姐,你們說的我都懂,我都明白。傲兒感謝你們對傲兒的寵愛,不似其他朝官,巴不得將自己的兒子、兄弟送進宮去換取榮華富貴。可是,傲兒現在一顆心全給了殿下,傲兒根本不可能再喜歡其他女人啊!母親,姐姐,你們再寵傲兒一次吧!給我機會讓我走近殿下,若是三年內殿下依然心中只有太女妃一人,若是三年後殿下依然不喜歡傲兒,傲兒的婚事就任憑母親和姐姐做主!」南宮傲听完母親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是很快,眼里就全是視死如歸般的堅定。
南宮瑾萱與南宮凝雪听完南宮傲的一番話,互看了一眼對方,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們太了解南宮傲了,一旦認定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強,沒想到,一次西征,一次縱容,竟讓她們陷入這般艱難的抉擇中了,她們該如何是好?
眼下的情形,看來只能讓南宮傲自己踫壁自己回頭了,她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南宮傲只是一時的迷戀,踫壁後能夠早點回頭。因為以南宮凝雪在太女府期間對太女及太女妃的了解,她十分清楚太女對她那個夫君的寶貝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介入得進去,南宮傲就算能跟自己進了太女府,也只會踫一鼻子的灰,只會更加明白若是堅持選擇太女,他只會是以悲傷度日。罷了罷了,那就帶他一同去吧,也好讓他早點死了這份心。
于是乎,自那日起,南宮凝雪再去太女府,都會帶上南宮傲,美其名曰拜訪太女妃,學習男紅,宮若曦心中自然明白這個拜訪的含義,而聰慧如沈吟風,自然也是明白那個才剛及笄的男子心底里的小秘密的,只是大家伙都心照不宣,誰也不想言明了,明了了反而更顯得尷尬和不知如何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