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想邊說，又一邊觀察著小尋的眸光神色，盡量控制好語速，心中隱藏著某種憂慮。
可情況還是發生了，小尋的臉色還是莫名地沉了下去，心中的熱情也慢慢地涼了。
她既失望，又害怕，老人的故事，顯然又把她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可她得面對。
這會兒，小尋眸光飄忽，她想了想，還是不自覺低聲答道︰「好像有。」她重新抬起眼來，面對著老人，繼續回憶，「伯伯來接我們時，小尋就听到伯伯說……說房子浸水浸久了會倒掉什麼的。後來，小尋在教室……看到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小尋就突然感到……害怕，學校要是撐不住了，被大風大雨吹倒了……」
不知不覺，小尋的抽泣減少了。
「這就對了，因為你當時心里有了這麼個可怕的念頭，」老人眉頭一挑，怕小尋深入，趕緊插嘴道，「所以你才會做出這樣的夢來。」
老人本想就這樣模糊帶過，怎知，小尋卻捉住不放，問道︰
「什麼夢？」
心中似乎還殘留著點滴渴望。
這一問，登時又把老人難住了。
可小尋那對略微精亮的眼眸，還是緊緊注視著他，等待著答案。
無奈，老人便又絞著腦汁，一點一滴地說道︰
「這個，就是，你夢到，學校倒了，村子被洪水淹沒了，然後，伯伯帶著大家跑到這里來，遇到了，變成怪物的爸爸，然後大家就打起來，結果有些人受傷了……」
老人吞吞吐吐，有意閃爍其辭。
卻發現，小尋臉上的神采，一一退去。
她怔怔地望著森冷的雨簾，眸光飄飄，誰又知道，另一股痛，正隱隱在心間發作，不經意間，她喃喃自語︰
「學校倒了……村子被水淹沒了……大家……爸爸……」
老人看了，心，不知覺又疼了起來，慌了起來，于是，他連忙擺手，鼓勵道︰
「不用害怕，這些，都不是真的，這些，都只是你所做的一個噩夢而已。等你醒來了，學校，村子，還有大家，都還在，都還好好的呢。」
小尋看了看「土地神爺爺」，又環顧四周，若有所思，片刻，她緩緩地點頭，輕聲道︰
「嗯，這只是個夢，是個噩夢，也許小尋已經死了，變成鬼了。」
真是噩夢嗎？
小尋心中的巨浪再次翻滾。
她掙扎著。
老人看了心疼，沒有說話，也不知說什麼，也怕說錯什麼。
卻在下一刻，小尋竟又是莫明其妙地轉陰為晴，臉上泛起絲絲悅色，她重新抬眼，看著「土地神爺爺」，有些樂觀地說道︰
「這不一定是個噩夢哦，小尋雖然死了，變成鬼了，但是……但是小尋終于可以說話了，而且，小尋還可以見到……外婆，還有爸爸了！」
老人面不改色，依舊慈愛地點點頭，可那心，卻痛得比誰都厲害！
說完，小尋又不自覺怔了一下。
那塊塵封已久的痛，再次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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