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下,紛亂淒冷的雨簾間,台林山頂,兩個鬼魂,一老一少,牽著手,閃著點點微光,飄出了那座淒清的廟宇,重新來到了廟前,那塊被無情的風雨腐蝕著的空地上。
這時候,爺孫倆的目光,不自覺交叉在一起,落在了廟門口,麒麟石雕後,那個絕望中的男人身上。
心,紛紛都不好受。
「土地神爺爺。」小尋看著那男人,輕聲喊道。
「怎麼了?」老人將目光收回,落在小尋身上。
小尋抬眼,說道︰「他……他是伯伯吧。」說著,又將目光重新落在那男人身上。
老人想了想,還是點頭,應道︰「嗯。」
老人並不認識這個男子,但老人相信孫女小尋,順從她,她才會開心。
小尋看著他,不語,若有所思,老人生怕什麼,一急,趕緊補上一句︰
「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說,這是夢,什麼都是假的,知道嗎?」
片刻,小尋緩緩點頭,「嗯」地一聲,應道。
沉默了一會兒,她再次抬眼,看著「土地神爺爺」,眸光明亮,嬌美的臉蛋上,流露出點點活力,她問道︰「土地神爺爺,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呀?」
其實,小尋沉默的那一會兒,老人腦海里已經是波瀾層起,茫然無措。
究竟要去哪里?
誰都不能給他答案!
他神情悵惘,天地之大,卻不知何去何從。
無意間,老人凌亂的目光,落在了台林廟後,不遠處,那座沉默在昏暗中的龐然大物。
居靈山!
那一刻,往昔無數個熟悉的畫面,如同潮水般,在老人腦海中翻涌而過,給他帶來一次次驚異的沖激。
小尋見狀,斂眉不解,搖了搖老人的手,輕喊︰「土地神爺爺。」
老人一驚,定了定神色,隨後便舉起手來,直指那居靈山,胸膛里,那顆繃緊的心,緩緩地松開。
小尋抬眼,順著老人的手望去,片刻,竟現出一臉的驚色,那不是害怕,那是一種久違的激動和興奮。
那是居靈山,沒錯!
穿過紛亂的雨簾,遠遠望去,蒼穹下,淒寂間,一座大山,層巒疊嶂,雲煙繚繞。那磅礡雄偉的氣勢,那郁郁蔥蔥的幽景,何等壯觀,叫人心生敬畏。
老人不禁想起,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從長輩們口中听到有關那座大山的靈怪故事。傳說,那座大山里頭居住著各式各樣的精靈妖怪,一到晚上,它們就會出來活動,有時,還會跑來村里偷竊東西。在比較晴朗優美的夜晚,它們會在山間舉行宴會,把山里鬧得沸沸揚揚,害得一些守在山上果園篷里的村民整夜都魂不守舍,無法安睡。有人甚至說,他就曾經在台林山後邊,靈異的小溪旁,看到一個全身散發著白光的精靈,正在水中沐浴,結果把他嚇了一大跳,還好他跑得快,不然準掉命。可那些畢竟都只是道听途說,對于自小就十分好奇的老人而言,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情,他根本不會相信。然而,終于有一次,經過多少個夜晚潛伏在台林後山的他,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可怕東西嚇得心膽俱裂,在山里竄得渾身是傷,差點丟了性命。雖說,他沒有看清那東西的真實面目,不過,打那之後,他就再也不敢藐視那座大山了,而是一直采取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這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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