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爺爺!」小尋忽然喊了老人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便不舍地將目光收回,卻看到「土地神爺爺」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一斂嬌眉,禁不住又喊了兩聲,「土地神爺爺!土地神爺爺!」
這下,老人一驚,如夢初醒,不由得抖了一下,連忙迎上小尋的眸光,含笑,應了聲「哦。」
便問道,「嗯,怎麼了,小尋?有事嗎?」
小尋沉默了一小會兒,那晶瑩的目光,卻把老人看得有些心慌。
小尋換了一種輕快的語調,露出滿面的天真無邪,不解地問道︰「奇了怪了,土地神爺爺,您怎麼知道小尋想到這里來的呀?小尋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您啊?」
小尋眸光炯炯,之前的悲傷早已不知所蹤,卻是莫名的喜笑和興奮,或許,這也是老人想要的結果。
老人沉思片刻,靈機一動,便含笑,露出些許謹慎,溫和地答道︰
「那還用說,土神爺爺是誰啊?那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仙啊!就小尋的這麼點心願,我還能不知道嗎?」
小尋听了,垂頭,一笑,調皮地吐了下舌頭,隨後,她又帶著一臉的天真笑意,抬頭,饒有興趣地道︰
「您知麼,土地神爺爺?大人經常警告我們小孩,說台林後山很恐怖,經常有靈怪出現,如果沒有大人陪伴,絕對不可以到這里來,不然,準會被靈怪吃掉的。可是,小尋就是想要看看靈怪到底長什麼樣的,但爸爸媽媽、伯伯嬸嬸,卻誰都不願帶小尋來。後來,小尋在班里結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的伙伴,說好要一起到這里來探險的。可不知怎的,一直拖啊拖,拖啊拖,拖到了現在,都還沒行動過。早知道,您會帶小尋來,小尋就應該听外婆的話,好好跟您說說這事,呵。」
說著,又是調皮一笑,側頭,晶亮的雙眸四處流轉,打量著周遭躲藏在幽暗中的奇異,緊張、激動。
老人听了這話,心也輕松多了,呵呵幾聲,不由得舉起手來,踫了踫小尋的嬌額,和藹地道︰「你那點心思呀,就算不說,土地神爺爺也知道,只不過是一直都沒找到好機會罷了。而且,就是真有好機會了,總不能把你從媽媽身邊帶走吧?你媽媽那麼疼你,見你無故失了蹤,她不著急才怪。所以啊,思來想去,土地神爺爺就只有讓你在夢中實現這個心願了,可這好像又有點委屈你了,對不住啊,小尋。」
說著,老人竟裝出煞有介事的樣子,向小尋道歉認錯。
小尋則連連搖頭,笑意融融,天真地說道︰「嗯,沒關系啦,土地神爺爺,小尋很高興啊!哪里會委屈呢?小尋感謝您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怨您呢?夢里也好,現實也好,只要能夠讓小尋親身來這體驗一下,小尋就知足了,嘻嘻,土地神爺爺,您真好!」
老人听著,看著,也不禁樂了起來,笑道︰「你這嘴還真精,不過,只要你乖乖的,土地神爺爺還會經常帶你來的。」
這話一出,小尋登時眉開眼笑,眸光四溢,手舞足蹈,又是一番激動歡呼︰「真的呀!太好了!土地神爺爺萬歲!土地神爺爺萬歲!萬歲!」
老人喜笑片刻,臉上忽然一沉,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彎來,湊到小耳旁,將手指附在嘴邊,「噓」了一聲,神秘地看著小尋,低聲說道︰「對了,小尋,以後啊,喊我爺爺就好啦,不要再喊我土地神爺爺了。」
小尋眸光微微,不解地迎上老人的目光,問道︰「哦,為什麼?」
老人繼續低聲道︰「因為,因為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啊,因為,土地神爺爺只屬于小尋一個人的,不是嗎?」
小尋听了這話,眼眸一亮,當即又是神采飛揚,激動萬分,她壓低著聲,偷偷一笑,連連點頭,道︰「是的,土地神爺爺只屬于小尋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跟小尋搶土地神爺爺的!嘻嘻,那小尋以後就叫您爺爺了,爺爺!爺爺!噢,小尋有爺爺咯!小尋有爺爺咯!」
小尋一邊輕聲喊著,又是一邊手舞足蹈。
「呵呵呵呵,這小姑娘……」老人听得開懷,又不禁舉起手,輕輕指了指小尋,笑著說道。
這前後也就一會兒,奇異的東西開始臨近了。
不遠處,紛紛的雨簾間,某個陰暗模糊的角落里,一把陌生又詭異的聲音突然蹦了出來,劃開這山間雨夜的淒清,頓時便將老人和小尋心中的樂園,炸得粉身碎骨。
「喂,前面的朋友!等一下!娃!」
可想而知,听到這一怪呼,爺孫倆紛紛都是一驚,驟然面如土色,整個魂魄仿佛就要破散了一般。
誰在呼喊他們?
是人是鬼?
還是精靈?
不可能是人,人是看不見他們的!
是鬼?希望不是認識小尋的鬼!
是精靈?精靈也會說他們話?
老人掙扎著,心中隱隱泛起一層莫名的擔憂和恐懼。
不過,出于謹慎,他並沒有立刻就四下張望,尋找聲音的主人,而是護著小尋,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凝神驟氣,傾耳細听。
仿佛,他還是懷疑,這聲音的真假。
小尋卻沒想那麼多,剛開始,她是被嚇到了。可隨後,當「精靈」這個詞閃過腦際時,沉下去的興奮再次升起。
這必定是某個精靈的聲音,小尋這麼認為。
朋友?
自己將要跟那個精靈成為好朋友!
想到這,小尋忍不住又樂了起來。
不過,她轉念又想︰
這雖然只是一個夢,但要是自己不能全神投入,專心配合里邊的劇情,就達不到探險的那種效果了。
于是,這會兒,小尋還是竭力克制內心的興奮與激動,緊緊地貼著老人,還帶著不安的眼神環視四周,將聲音放至最低,甚至裝出因害怕而使聲音發抖的樣子,道︰
「爺爺,您……听到了嗎?是不是有……誰……在喊我們啊?」